苏文言和顾宁两人眼底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对萧时晏那孩子有什么不满,反而他们对萧时晏非常中意。
萧时晏的父亲同苏文言两人本就是好友,是曾并肩作战过的好兄弟。
只可惜萧时晏的父母福薄命浅。
十余年前萧时晏的父亲战死沙场,他母亲大受打击,没多久也病逝。
后来萧时晏就被安乐侯接回京城抚养。
自那之后他们也极少见到萧时晏。
他们不同意苏夕南嫁给萧时晏并非是介意他父母双亡,而是担心萧时晏的身体。
也不知这十余年那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竟差成那样。
顾宁曾给他把过脉,看出他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受损,体内那毒甚是诡异,最要命的是无药可解。
明知道萧时晏身体恢复不了,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性命,作为父母的两人又怎么忍心把苏夕南嫁过去?
苏夕南不知道自己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这一世的她绝不可能再嫁给周煜初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而既然前世临死前已经知道了萧时晏对她的心思,她就想这一世定要对他好,让自己爱上他。
想到这儿,苏夕南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问道,“爹娘,若是萧祖父真的进宫替我和萧哥哥请了赐婚圣旨,你们应当不会生气的吧?”
“!”苏文言当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姑娘家家就这么恨嫁?赶紧回院里禁足。”
苏夕南抿嘴,“哦,那禁足归禁足,用餐时我总能同爹娘一起吧?”
顾宁笑了笑,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当然能,你且先回屋,娘一会儿就来给你处理后背上的伤。”
虽然苏文言就抽了两鞭,但肯定也留下淤青了。
提起闺女的伤,苏文言眼神变得不自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鼻尖。
苏夕南却丝毫没将方才挨的打放在心里,她乐呵乐呵向两人告了退,带着果儿就回了自己院子。
等苏夕南离开后,苏文言立马走到顾宁身边,扶住她的手,“夫人疼不疼?”
顾宁白了他一眼,“本以为你只是吓吓她,没想到你还真用劲。”
“是为夫的错,为夫这就帮夫人上药。”
说话间,他动手就要去解开顾宁的衣裳,吓得顾宁面色一变,连忙用力拍掉他的胳膊,“苏文言你疯了?这里是祠堂。”
“......”苏文言瞬间意识到错误,又抬手摸了摸鼻尖,“为夫这不是担心夫人的伤嘛。”
“你给我正经点。”顾宁这时去捡起扔在地上的鞭子,眉头微微皱着,“今日之事,将军怎么看?我一直以为南南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当真是没想到,她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自己心悦阿晏。”
说到这儿,顾宁微微叹息一声,“阿晏那孩子也是命苦,失去父母也就罢了,身子还变成这样,我们心疼是真心疼,可若是答应让南南嫁给他,我又不舍。”
“南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被我们捧在手心宠着爱着这么多年,若是嫁给了阿晏,阿晏这身子照顾不了她,恐怕也护不住她。”
这一点,苏文言又何尝不知。
他微微摇了头,神色渐渐阴郁,“可是过些日子,陛下会举行宫宴,不出意外,陛下应当会在宫宴上提起阿景和南南的婚事,我们已经替这俩孩子拖了许久,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拖不了,尤其是南南,我们留不住。”
顾宁握住鞭子的手发紧,忽然哼了一声,“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将军为陛下守边疆多年,这些年来几乎战无不胜,一次又一次的击退敌军。”
“可如今陛下却想留将军最爱的女儿在京中当质子。”
近些年来,镇北大将军屡屡击退敌寇,让边疆百姓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所以他们镇北大将军府在百姓中呼声越来越高。
果然盛极必衰,他们镇北大将军府到底还是被皇上忌惮了。
皇上怕他们会有异心,所以便想将镇北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留在京中,用来牵制远在凉州的苏文言。
他们不想让苏夕南留在京城,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君臣有别,皇帝的旨意他们违抗不得。
回京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夫妇就在头疼到底要给苏夕南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才能真心待她,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郎君才能对她呵护有加。
两人已在京中适龄男子中找了一圈又一圈,调查了一个又一个。
没有一个能令他们满意的。
要么是未来婆母太厉害,他们怕单纯没有心计的苏夕南应付不来。
要么就是那些男子有太多花花肠子,入不了他们夫妇的眼。
距离陛下举行宫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夫妇两人越来越着急。
他们需赶在宫宴举行前,挑选出最适合苏夕南的男子来。
一想到这令人头疼的事,苏文言和顾宁两人脸色又凝重起来。
没一会儿,苏景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爹娘,查清楚了,南南之所以会去萧时青那院子,全都是姑母算计的。”
“!”果然如此,苏文言和顾宁的脸都瞬间沉了下来。
苏文言冰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本将许久没发过脾气,是不是让他们误以为本将的女儿可以随意欺负?”
苏景亦是一脸愤怒,“爹,姑母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的妹妹谁也不能欺负,我这就带人前往户部尚书府,我...”
“阿景!”苏景的话还没说完,顾宁便已经冷声呵斥,她那双无奈的眸子盯着苏景,“进京前,爹娘跟你强调了多少遍?进京之后必须低调行事,莫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这可是天子脚下不是凉州城,真出了什么事,你爹护不住你。”
“娘知道你想为妹妹出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姑母如今可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你以什么身份带人去找尚书夫人的麻烦?”
“你一个晚辈,光是你带护卫闹上尚书府这事,就足以让京中那些早就等着看我们笑话的大臣们给你父亲使绊子。”
苏景不甘的抿嘴,“可明知道是姑母故意设计南南,莫不成让我们吃下这哑巴亏?”
顾宁没说话,她这时微微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苏文言。
苏文言对上她这眼神,吓得浑身一激灵,欲言又止。
但一想到自己掌上明珠今日所受的委屈,他嘴唇一抿,到底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