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楚浩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曾经断言,如果找不到特殊的救治方法,亚伯拉罕仅仅存下三个月的寿命。而且一般的救治方法,对于亚伯拉罕并无效果。因为他损伤的并不是身体,而是自己的生命力。
那偷袭亚伯拉罕之人,用特殊的方式,直接伤害到了亚伯拉罕的生命本源。无衣师伊虽然知道几个能够修整生命本源的方法却也皆是困难重重,而且他必然不会出手帮助亚伯拉罕恢复。
那么很显然,就是有其他人用了其他的方法救治了原本必死无疑的亚伯拉罕。
楚浩虽然不能判断着判断究竟是否正确,但是以当时看来,亚伯拉罕的状态极差,几乎已经是垂死。
但是今天早上他再看到亚伯拉罕的时候,亚伯拉罕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红润的色泽。显然伤势已经开始朝着优良的方向转折,甚至那些日子所看到的亚伯拉罕枯白的头发,居然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了转黑的迹象。
从这些迹象看来,亚伯拉罕的伤势恐怕真的得到了回复。
如此,便也带出了两个问题。究竟是谁,治愈了亚伯拉罕那对于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治之症的伤患?他又为什么,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帮助亚伯拉罕。
楚浩也曾经想过要治愈亚伯拉罕。但是无衣师伊提出的几种可能治愈的方法,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有些太大,楚浩接受不了为了一个关系不大的人儿牺牲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即便是这个老家伙的个人品格让楚浩有着一丝丝的敬佩。
所以楚浩最终选择了放弃。
但是现在,亚伯拉罕还是被人给治愈了。虽然就状况来看,亚伯拉罕的身体应该还没有收到完全的回复,但是也已经确实有了恢复的迹象。估计假以时日完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关于亚伯拉罕的事情就要重新思虑了。原本亚伯拉罕这人已经是濒死之身,楚浩就没有去考虑他。但是现在有哈波拉喊既然有了回复的迹象,楚浩就不得不考虑到亚伯拉罕的影响力问题了。
作为一个传奇将军,亚伯拉罕不但是一个强大的高手,颇为英明的统帅,更重要的是他在西斯帝国之中拥有着巨大的潜在影响力。作为一个在军中征战了一生的老将领,作为一个从平民一步步爬上军团长之位的努力者。
亚伯拉罕在军中不乏心腹和崇拜者。如果西斯皇帝处置了亚伯拉罕,虽然不至于引起哗变,但是却也会造成不小的震动。现在西斯帝国九边不稳,再加上西斯帝国虽然强大,而周围国家也分外忌惮,对于西斯帝国的一举一动都注视着。
对于亚伯拉罕高昂的军队声望,楚浩能够想象西斯皇帝一定很忌惮。毕竟他在西斯三代历史上只能算是一个平庸的君主,本来在行为和德行上就有为人诟病的地方,自然会更加忌惮那些掌权的大臣和富有威望的大将。
凭猜测,西斯皇帝强硬的扶持鲁基亚公爵上位,位列副宰和宰相哈滋蔓分庭抗礼,未必就不是担心哈滋蔓宰相势力的庞大,已经足以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越是平庸的君主越是担心权臣,越是要限制权臣。
但是,也是因为亚伯拉罕有着如此高的威望,西斯皇帝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或许在他们想来,亚伯拉罕已经收了如此严重的伤,如果能让他病死在囚室之中,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们谁也不用因为亚伯拉罕得死而背上骂名。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楚浩的猜测,虽然这样的猜测之中,他略微有着不到三成的把握,但是他却不会将这当成真实的情况。虽然双眼看到的也并非是真实,偶尔做出的胡乱猜测也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但是习惯了眼见为实的楚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作出的推测,也仅仅是当做推测罢了。
依据这种推测做出的判断,只能作为一个辅助判断的条件,却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不知道萨妃萝丝怎么样了,现在过的还好吗。也不知道她是否向师伊通报了自己最近的状态。她现在再干什么呢?”层层思绪理不清楚的楚浩忍不住想起了这个冷清如冰雪女神的女英雄。眼前浮现了那张冷淡却又倾国倾城的脸庞。
烦乱的思绪让出白的心绪忍不住有些烦躁,这个时侯,因为一天的疲劳而凶猛袭来的睡意,立刻就击败了楚浩强撑的精神,在缪丝缓慢而且轻柔的按摩之下,慢慢的睡去了。
温柔乡当真是英雄冢,或者说和平惬意的生活是消磨战士奋战精神最好的慢性毒药。在危机状况之下,能够在城头上奋战三天三夜却只有一个小时微微阖眼休息的楚浩,居然因为一天的复杂礼仪而累倒了。
眼见楚浩慢慢的睡着,呼吸也逐渐陷入平稳。缪丝温柔的笑了起来,将楚浩的头轻柔的抬起,放在一边的枕头上,继而盖上被子。她合着衣服,在楚浩的身边躺下,闭上了眼睛,缩进了楚浩的怀里。像是躺在安心港湾之中的小鸟一般,慢慢的睡去。
楚浩,是在侍女的敲门声之中醒来的。
“进来吧。”
楚浩说话之后,门外的敲门声忽然一顿,消失。过了一段不太短的时间,在楚浩都隐隐产生疑惑的时候,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推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个有着一身靓丽黑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和一双修长匀称美腿的萝莉黑猫,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精神抖擞小花猫,在她的脚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的动作行走着。
恩,正是前些时候楚浩从奴隶市场上买回来的那只黑猫。她推门而入,抬眼看了床上,发现了在被窝里隆起的人形。随即便不再言语,低着头,站在了一边。现在楚浩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却不是他自己问出来的,而是缪丝转告的。
她的名字叫做乌塔,在南洋的土着语言之中代表珍珠的意思。这个猫神贝斯特的女祭司也确实配得上珍珠之名,她的相貌和身体就像是南洋特产的黑贝壳之中所蕴含的黑珍珠一般光润无暇。
或许是因为被抓为奴隶贩卖的经历,这段时间无他虽然恢复了一部分的精神,但是平常还是很寡言少语的。只有跟着缪丝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得很轻松,一旦有外人在场马上就会露出防备的姿态来。
楚浩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既然她跟缪丝亲近,那就让她待在缪丝的身边好了。反正他对这颗来自南洋的黑珍珠处女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就不在意了。
“有什么事情吗?”看着明显露出防备姿态的黑珍珠乌塔,楚浩轻声问道。
“有一位大人来了,他想要见你。”黑珍珠乌塔的音调有些很奇怪,这段时间她跟在缪丝的身边,也学会了一些大陆通用语,倒是能用大路通用语磕磕绊绊的说话了。当然,想要她说话顺流暂时还不太可能,不过至少也能够跟其他人做出一些较为简单的交流。
“哪一个大人?”
“不认识。”
“他在哪?”
“在客厅。”
“我知道了。”楚浩应了一声,随后抬手掀起被子下床。他也没有忘记重新帮仍然缩在被子里睡觉的缪丝盖好被子。
“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如果她醒来问起我,你就说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了。”
“恩。”乌塔点了点头,与其说是答应,大不如说是一种本能的妥协罢了。
“还有。”楚浩忽然笑了笑,伸出手去。乌塔本能的想要躲开,但是却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楚浩伸手在她乌亮卷曲的头发上抹了一把:“用不着这么怕我,我也不会吃了你啊。”
带有淡淡调戏意味的温暖,让乌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时,楚浩已经轻笑着离开了。楚浩的行为似乎引起了小猫的注意,它‘喵’的叫了一声,淙淙几个跳步飞快的跑向了床,在接近床沿的时候猛地一跳,跳上了床,接着在被褥上趴下,眯着眼睛打盹。
而乌塔却是愣住了,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随着被褥的蠕动声传来,乌塔才苍然反应过来,只是脸上却有一点火烧般的灼热。
“他走了?”缪丝猫着眼睛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伸着腰打了一个哈且:“是去见谁了?”
“是亚伯拉罕。”乌塔低着头答道,可是方才她明明说她不认识来访之人。或者说,以她理论上的身份,根本就不应该认识亚伯拉罕才对。
缪丝皱了皱眉头,看着乌塔的眼神却有些危险:“乌塔,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更知道我的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如果你们有任何伤害到他的行为让我察觉,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如果楚浩在这里,一定会感觉到惊讶非常,在他心目中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缪丝小妹妹,居然会说出这种血淋淋的话来。
“是的,圣女大人。”乌塔低着头答道,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毛病来,至少在表面上,这个叫做乌塔的黑珍珠,对于缪丝保持着足够的尊重:“但是也请不要忘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圣女大人的身体恐怕也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不用你来费心。”缪丝眯着眼睛,似乎感觉到空气的寒冷,又钻回了被窝里,顺便把那落在外面的小猫,也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时间到了,我会离开的。会的……”
楚浩想过来访者是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深夜来访的是当朝副宰相,他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却着实没有想到来访者居然是他。
客厅之中,亚伯拉罕疏松的靠在椅子上,品尝着下人在此之前端上来的葡萄美酒,客厅之中只有楚浩与亚伯拉罕两人。倒不是楚浩担心亚伯拉罕说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让下人们都离开了。而是亚伯拉罕在此之前已经让所有的人离开了这间客厅。
看着亚伯拉罕有一杯,没有一杯的品着酒。楚浩心中却是千思百转,无他,他想不了解亚伯拉罕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理由。兴师问罪,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却是不像。难道是来续旧情,恩,他跟亚伯拉罕之间却是有一点旧情可讲,但是那确是楚浩欠亚伯拉罕的,要说亚伯拉罕欠楚浩的情分,别人未必领情不说,也不至于大半夜的上门吧。
楚浩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厢亚伯拉罕却是老神在在的品酒赏玩,似乎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楚浩也没有当先开口的意思,他一点都不急,有的是时间,至于时间的虚耗。宅男出身的楚浩早就已经习惯了虚耗时间的感觉,他有的时候坐在那里不动都能够坐上一天。
两人之间就在如此静谧而诡谲的气氛中对视,似乎谁都不想要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终于,还是年老的亚伯拉罕似乎体力不支,或者是他的时间不允许他继续这么虚耗下去。亚伯拉罕咳嗽了两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老夫,需要谢谢你。”
“谢我,我有什么可以谢的。这老家伙该不是反讽吧,讽刺我没有帮他脱罪,反而投靠了鲁基亚?还是讽刺我……”楚浩闷不做声,心中却开始急速的思索,他拿不定这个老家伙心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所以他干脆选择了不说。
‘恩。’了一声,楚浩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那么看着亚伯拉罕,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至于他说的话,楚浩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老夫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不错,今时今日,你确实不宜和老夫牵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形式上的关系。”亚伯拉罕的面色不变,仍旧徐徐的说道:“和老夫牵扯上关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老夫,都相当的不利。”
“这老家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楚浩不了解,相当不了解,甚至他隐隐有一点混乱的感觉。但是他却知道,他不能在亚伯拉罕的面前表现出这种手足无措,否则将使他失去所有的主动权。所以,他仍旧是那么平常无奇的‘恩’了一声,仿佛只愿意说这一句话一般,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目视亚伯拉罕说下去。
“老夫在你刚入帝都的时候,就知道你已经和你的家族拉开了关系。这很好,说实话老夫考虑过你进入帝都之后的很多选择。包括你投入鲁基亚公爵的门下也在老夫的预料之中。但是老夫仍然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跟自己的家族扯开关系。”
亚伯拉罕喝了一口酒,低声道:“弗尔斯塔家族掌北方神龙之力军团大权,虽然并不亲自掌兵,实际上族中弟子却遍布于全军之中。也正是如此,使得北方军团之军权始终牢牢地掌握在弗尔斯塔家族之中。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到让皇帝陛下,越发的忌惮弗尔斯塔家族的权势了。若非你选择了跟自己的家族脱离关系,甚至隐隐对立,只怕陛下给你的赏赐,定然是一个高高供起的闲差,不让你有丝毫掌兵掌权的机会。即便如此,想必陛下仍不会放松相信与你,说不定某只找个机会,便将你放置甚至是格杀。现在,皇帝陛下反而是不愿意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