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初正全神贯注的用力挤出血来,根本没在意他的心声,将手指头塞进了他的口中。
在毫无征兆之下,无意间两人四目相对上。
“首辅大人,我的血可以作为药引,无意冒犯到你,还请见谅。”
夏槿初生怕他会多想,认为自己一个有夫之妇,行为还这般不检点,刻意的避开他的目光。
苏以墨口中品尝着她的鲜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第一次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你的血是甜的,可我的心却是苦的。】
服完血后,苏以墨感到阵阵困意来袭,于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夏槿初又滴了点血在他的伤口上,外敷内用,疗效会更好。
见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委实不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是吩咐他的随从好生照顾他,先行离开。
翌日,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柔柔地倾洒在屋中的各个角落,唤醒了沉睡的万物。
“夏槿初......夏槿初......”
苏以墨下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猛然间清醒过来。
第一时间迫切地四下张望,却并未发现那道倩影,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无意间触碰到伤口,疼得汗如雨下。
“奇怪,身子骨怎么突然变轻许多?”
苏以墨原先很沉的身子突然有种清爽的舒适,连忙拆开伤口上缠着的白布条,原本溃烂发炎的地方奇迹般的好转起来,褪去了黑色的毒素,眼眶瞬间红了。
她一定是用了很多血为我疗伤。
想不到,她还和以前一样,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
“大人,您醒了?快喝点小米粥暖暖胃。”
贴身随从风萧,,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见他醒了立刻喜上眉梢。
“那位夫人是何时离开的?”
苏以墨眼底透着担忧问。
“回禀大人,将军夫人昨夜便先行离开了,还嘱咐奴才好生照顾您。”
风萧如实说。
“她为了我流了那么血,我得想办法给她好生补一补气血。”
苏以墨自言自语地说,继而吩咐风萧不惜动用全部人脉,也要在一日之内再多找些珍贵的珍珠,给花暮雪送去,为夏槿初制药。
“风萧,限你两日之内抓住那帮贼寇,不准放过一人。”
风萧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但凡动了他身边不该动的人,一律在劫难逃。
不过,那将军夫人毕竟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为何首辅大人的脸色仿佛要吃人似的,委实令他想不通。
苏以墨抚摸着伤口处,一想到她割血救自己,心就隐隐作痛起来。
【夏槿初,你所流出的鲜血,我都会一点一滴替你讨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冲着夏瑾初去的。
将军府中,相较于前院的热闹,后院反倒显得冷冷清清。
安苡澄关在小黑屋好几日了,原本红润的小脸早已变得面黄肌瘦,嘴唇干裂起皮,长期的不吃不喝,还有大喊大叫,导致体力透支,有气无力地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内心如猫挠似的奇痒难耐,迫切地等待狗腿子的消息。
昨日,她听见守门的小厮们在闲聊,得知那个叫虎子的小厮家中老娘病重,急需用钱,于是趁着他单独在时,取下发髻间的朱钗收买了他。
安苡澄摘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虎子,让他前去民间找一个名叫屠二爷的人。
屠二爷是她以前尚未进府时认识的亡命之徒,长得凶神恶煞,还留着一嘴的大胡子。
他行走江湖有个特征就是拿钱办事,六亲不认,最主要的是口风很紧,不会轻易供出雇主。
虎子眼下正是手头紧缺的时候,虽然太夫人有令严加看管安苡澄,但是也没说不能收取贿赂。
见钱眼开的他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这支珠钗能够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可是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安苡澄还是没能等到虎子的消息。
她的右眼皮一直突突跳个不停,也不知屠二爷有没有顺利暗杀掉夏槿初那个贱人。
木槿苑中,夏槿初刚服用完师尊给的良药,便听闻柳嬷嬷慌里慌张地跑来禀报。
“夫人,宋家大老太太驾鹤西去了,太夫人打算回老家一趟。眼下将军军务缠身走不开,太夫人身边也不能没个说事的人,这思来想去,太夫人希望夫人您能陪着去一趟。”
宋家大老太太是宋云峥的大伯母,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后,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
想不到,这么快便传来病逝的消息。
不过,这宋家大老太太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只不过也是个笑面虎。
从妾室一步步翻身做主,蛊惑主君,宠妾灭妻,最后活活逼死了正室。
还毒死了正室留下的独子,让自己的亲生骨肉从庶子的身份变成了嫡子。
想不到这刚迎来好日子,还没有享几天福,就撒手人寰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夏槿初本不想一同前往老家,前世在老家的经历并不是很愉快。
宋家大老太太在世时看不起她这七年来膝下无所出,不仅不从宋云峥的身上找原因,反而还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她一个人的身上,在背地里四处散播她的种种不是,恶意败坏她的名声。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死如灯灭。
纵使有天大的仇,宋家大老太太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夏槿初简单的收拾了下,前往郁金堂面见太夫人,老远便听见堂内传来哭泣声。
“我的大嫂嫂啊,你怎么就舍得撒手人寰......咱们说好今年要聚一聚的,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太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滂沱,当看见夏槿初走了进来,立刻迎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
“槿初,这趟回老家,你定要陪我前往。你看你的公公年轻时身体亏损得厉害,整日躺在床上静养,长途跋涉断然吃不消。云峥军务繁忙,委实脱不开身。就只有辛苦你陪我跑一趟了。”
夏槿初要不是为了维护名声,不让太夫人抓住把柄,恶意造谣,说她不懂人情世故,才不会同意陪她回趟老家。
“婆母说的哪里话,死者为大,我陪你回去一趟便是。”
太夫人见她居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又惊又喜,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后,便让她先回去准备下行李,次日一早便出发。
翌日,惠风和畅,碧空如洗。
夏槿初刚走出府中大门,便看见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托运十几个大红箱子的马车,上面放着的全是要送给老家祭奠吊唁,还有些值钱贵重的东西。
太夫人正在叮嘱宋云峥一些府中需注意的事宜,切不可背后胡来,尤其是对待那个安苡澄,绝对不要心慈手软。
“婆母,东边方向那条路虽然比较近,可是近来城外并不太平。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选择走南边方向比较稳妥。”
夏槿初上前同她协商,前世就是因为走了东边方向,才遇上了山贼,被洗劫一空。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场劫数,那次能活下来,全凭侥幸。
“槿初,你大伯母明日就要下葬了,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赶过去,见她最后一眼。”
太夫人说完,不等她开口,转身在宋云峥的搀扶下率先钻进了马车。
宋云峥深知夏槿初并未情愿陪同母亲回老家,这不过是她的推辞罢了,甩了个脸色给她,一句话都没有同她说过,翻身上马,前往宫中。
夏槿初对于宋云峥的脸色视若无睹,见太夫人压根不听劝,本想一走了之,理智却让她快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