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我们没多少银子了。”
镇远侯顾鸣郊这时候说道。
“贷款!从大明银行去贷款,他朝廷不是现在设了大明银行,允许士民贷款吗,我们也去贷,这么低利息的贷款,不贷白不贷!”
赌红了眼的窦顶有些失去理智地说道。
“不知道朝廷愿不愿意给我们贷?”
如今投钱投到这个地步,徐弘基也不甘心,所以没有否决窦顶的提议,只如此说道。
……
“给他们贷,他们贷多少放多少,反正他们这些人不缺抵押物,宅邸、田产、店铺、家奴都可以抵押。”
但朱由校得知后,直接同意了大明银行给这些人借贷。
而也因此,这些南京勋贵与一些应天府豪族大户,还有恒河粮铺,都从大明银行借贷了一大笔银子,用于购粮。
只是不久之后。
粮价又再次下调,直接下调到了每石米一元五角银币。
“怎么办,一石米只值一元五角银币了!”
朱国弼这次是真的慌了。
顾鸣郊也跟着慌了起来,道:“要不,我们抛吧。”
窦顶一夜未睡,顶着一双红眼,摇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朝廷指不定是在诈我们,朝廷应该没多少粮了,肯定没了,继续贷!”
接着,没几日,米价就下调至一元银币三角一石。
又过了几日,米价直接下调一元二角银币一石。
朱国弼等再次找到窦顶。
窦顶依旧说道:“继续贷!”
但又过了几天,综合门市和官府控制的粮铺直接把米价下调到每石一元一角银币。
这下子,不仅仅是朱国弼等坐不住,徐弘基也有些坐不住了,因而主动问着窦顶:“窦先生,您看?”
“不应该呀?我们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还借了不少,怎么到现在,朝廷还能让粮价下跌。”
窦顶无法理解,因而道:“总不可能真的从海外弄到粮了吧。”
“诸位,诸位,我刚刚得到可靠消息,登莱总兵沈有容运了三百万石粮从朝鲜回来,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刘家港,还有,我听说,朝廷还派人去了倭国借粮,朝廷真的从海外弄到了粮食!”
这时候,灵璧侯汤兴祚急忙跑了来说道。
徐弘基听后大为惊骇:“朝廷真的从海外搞到了粮,而且是三百万石,怎么这么多,加上路上损耗,朝鲜为何如此大方?!”
而窦顶则直接晕了过去。
“怎么办?”
朱国弼则六神无措地问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顾鸣郊、徐弘基等南京勋贵。
徐弘基则在这时候说道:“再坚持坚持吧。”
“嗯,再坚持坚持,我去托人再借一笔钱。”
顾鸣郊回了一句,就离开了这里。
其他勋贵也相继离开了这里。
但当这些勋贵一离开,晕厥过去的窦顶被抬到屋里后,徐弘基就立即叫了徐文爵来:“赶紧把府里的新粮全部抛售到市面上去,去找各大粮铺,给他们低价,一元一石米的价,不,九吊钱,尽快抛售给这些粮铺,不然,这些米留在府里就更加不值钱了!”
大明现在不到一元银币的小额交易大多数时候还是使用铜钱。
而九吊钱约合现在九角银币。
“九吊钱,就以九吊钱的价,赶紧卖,老子还坚持个屁,再坚持,等倭国的粮食一到,粮食就连砂砾都不如了!”
朱国弼一回来忙对自己的管家吩咐道。
他虽然在魏国公府说要再坚持坚持,但也不过是假话,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抛售自己手里的粮食。
“赶紧去卖!其他勋贵肯定也会抛的,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直接以八吊钱的价卖!”
顾鸣郊此时也如此吩咐着自己的管家。
一时间,几乎所有南京勋贵和豪族大户皆在大量抛售粮食,这些有粮大户开始疯狂的把粮食往外投,甚至还主动求着粮铺收粮,主动降价。
而朱由校在得知这一事后,就吩咐道:“按照预定部署,到时间后,继续降价!”
于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综合门市和官府控制的粮铺再次把米价直接调低到了七吊钱的地步。
“朝廷又降价了?那我们也降!六吊钱一石!”
徐弘基得知朝廷又把米价调低后,急于套现的他,主动降到了六吊钱一石,但他的心在滴血,因为他记得他的这些粮食在这以前可不是这个价。
“准!直接五吊钱一石!”
接着,朱由校又同意李之藻等把米价再调低的五吊钱一石。
“四吊八百文!”
徐弘基咬牙道。
顾鸣郊决定再狠一点:“四吊七百文。”
而朱由校则更狠,说道:“三吊五百文一石!”
“疯了!那独夫疯了!他为了搞死我们,一点粮食也不留仓,而是要全部放出来,彻底搞死我们!”
徐弘基因此气得直接大骂了起来。
“陛下,不能这样子啊,怎么能降到三吊五百文一石呢,这让我们这些有粮的大户还怎么活呀!呜呜!”
顾鸣郊则直接哭了起来。
“三百五十文一斗!这也做的出来!混蛋!过分!这是要比万历中叶的米价还要便宜吗?!”
朱国弼直接失态地在自己屋子里大骂了起来。
朱由校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对自己的大臣们说道:“没错,朕就是要让米价比万历中叶的价格还要便宜,这才算是盛世,也只有粮价够低,才有复兴工商之基础,才能让盛世延续!要不然,朕让水师去外番借这么多粮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放在仓库里,然后坐吃山空?自然不是!继续把粮价调低,让老百姓吃得起米,这比简简单单地一个轻徭薄赋措施要实惠得多!”
至于粮价低,会不会伤农,朱由校觉得不会。
因为普通自耕农是自给自足,没什么剩余粮食,粮价高不影响普通农民,只影响地主。
所以,粮价高低跟农民没关系。
而且,农民缴税也还是缴的粮食,朱由校也还没改为统一银币征收,粮价高低也就跟农民更加没有关系了。
就好比工厂利润再高跟工人没多大关系一样。
在朱由校看来,粮价越低就意味着对普通百姓越有利,至少地主兼并田地的动力都会显得不足,相反粮价高,还会导致更多的自耕农田地被豪强夺走。
“遵旨!”
韩爌、熊廷弼等立即回了一句。
于是,接下来,粮价继续下跌,而且下跌到开始以石来计价,直接三吊钱一石。
“又降?!”
顾鸣郊彻底无语了。
“有完没完!”
朱国弼几乎要撞墙。
“能否让我们喘口气!能不能别降了。”
徐弘基也如此腹诽道。
二吊钱一石!
可结果,粮价还再次下跌,综合门市和官府控制的粮铺硬生生的把零售米价调低到比万历中叶还便宜一倍的水平。
那是离现在最近的一个盛世。
物价超级低。
而现在,朱由校硬生生地通过从朝鲜、倭国借来的粮,将粮价变得比那个时代还要便宜。
江南士民现在已经习惯了,没人再关心米价,也没人再大量买米,只买日常需要的量,毕竟现在米价一直下跌,谁也不会傻得把米囤起来。
根本上还是因为新纺织技术应用后带来的粮价飞涨之现象,就这样被朱由校以向各国“借粮”的方式给解决了。
“已经两吊钱一石了!我们还是去求求陛下吧!”
“是啊,还是去求一下吧,再这样掉下去,我府里的存粮就要廉价到连仆人也养不起了!”
“借着点祖上的荣光,还是腆着脸去求求陛下吧。”
而朱国弼、顾鸣郊等南京勋贵则没有因为米价下跌而变得坦然,反而越发的不安,到现在,也开始不得不商议着向朝廷求饶认输了。
“也罢!”
魏国公徐弘基叹了一口气,指了一下窦顶:“那就把他绑了吧,就说是他挑唆的,这样也好向陛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