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寒突然发难让景姝意外。
她愣了片刻，才道：“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回答我的问题！”
端木若寒手劲大得出奇，她想挣脱出来都做不到，片刻就弄得手腕发红。
今日辛辛苦苦当了马前卒，半句好话没听到，还莫名被人吼，景姝自己心里也委屈，怒道：“我凭什么要对你有问必答，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只是我大齐的臣子，我才是公主！我是主，你是仆，搞清楚你的身份！”
她将桌上的茶杯掷在地上。
随着陶器碎裂的清脆响声，仿佛也有什么在那时候跟着一起碎了。
她强行挣开他的钳制，怒火所及之处，一片荒芜。
长期积累在两人中间的防备和猜忌，终究还是成为一粒点绕百里枯草的火星，将那荒原焚成火海。
“顾小蛮！”端木若寒的脸色在微弱烛光下显得苍白。
但情绪失控的景姝哪里还看得到这些。
这些年来她忍受的所有，仿佛都在此时找到了宣泄口，它们争先恐后，一涌而出，铺天盖地将她吞噬。
“我不是什么顾小蛮，在我跟阿娘走进皇城的时候就不是了，或许更早，在我雾柳镇上遇见你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会回到京城，可我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要当什么长公主，为什么要教我那些仁义道德，如果你们真为了给我续命而牺牲那么多人性命，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从小到大学的那些又是什么！”
她不明白。
或者说，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做这些的意义。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去玄机阁拿到机关，斗败胥连舒，让一切恢复平静。
可在那之后呢。
端木若寒是不会让她死的。
他那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及时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无数“无关紧要”的性命，来续她的命。
毕竟他已经做过一次。
那她该怎么办，她不敢想。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那些空洞的，流着血泪的眼睛，就会出现在黑暗中，漠然地看着她。
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端木若寒爱她，可那样的爱太霸道强硬，甚至阴鸷偏激，让人窒息。
仿佛一双手扼住她的脖子，将空气一点点隔绝。
“殊儿，别这样，你看着我。”端木若寒被她的歇斯底里吓着了。
他手指尖还有他刚才皮肤的温度。
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我有我的打算，你不会有事。”
他声音难得温柔。
充满哄诱。
景姝摇头。
“你走吧，”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冷漠，“我不想再当你的牵线木偶，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既然不在一条路上，那就不要强求了。”
“殊儿！”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清醒，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但如果你执意要来妨碍，那我们，一刀两断。”
景姝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有没有因为耍脾气而说过这种话，但现在她是认真这么觉得。
“端木若寒，我不想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