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弹是当初景姝亲眼看着墨渊族的人研发出来的新型武器,因为威力巨大,平时都作为最后的秘密手段,从未让除了亲信之外的其他更多人知晓。
但现在却出现在一帮水寇手中。
她怎么能不诧异。
“殿下别急,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当时情况太过紧张,她也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匪寇使用的火药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明火弹声音巨大,当初她第一次听到明火弹爆炸的动静时,耳鸣了好几天,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觉得这次听到的声音,与之前一样。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派些人手过去调查,以防万一。”
“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你的人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端木若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
他总是这样,无声无息,来去随意。
景姝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又偷听我说话,真当我没有脾气吗!”
她都已经打定主意跟这混蛋划清界限,他还来反复骚扰,怎么这么讨厌?
“倒不是我要偷听,只是你们声音不小,要不是这里只有自己人,这明火弹的消息,早晚也要传出去。”
端木若寒对她炸毛的样子视若无睹。
其他他不好说,但她究竟有没有脾气这件事,他这些年已经亲身体会过无数次。
他目不斜视地挥手,让蕊枝下去。
“王爷,殿下……”蕊枝进退两难。
端木若寒毕竟不是她的主子。
但违背他的命令会是什么下场,她也能猜到。
景姝气成了个河豚。
她不说话,蕊枝也不敢擅自决定。
直到一股掌风将她掀出去。
她被掀得四仰八叉,眼看着就要惨烈着地,一个人影忽然冲出来,精准地将她接住,平稳落在地上。
房门砰地关上。
他们现在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在房门关上前,隐约看到景姝准备冲出来,却被生生拦在门口的身影。
“殿下!”
蕊枝惊呼。
她想冲上去。
却池原本也想接住她,但无奈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胡,心里已经很就不爽,又看见景姝受困,当即准备带着紫微宫的人动手。
旁边的“程咬金”却道:“殿下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会伤害,但你们就不一定了,王爷这两日心情不算太好,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博安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声音听起来也不如以往沉稳有力,但说出来的话依然还是很具有参考性。
摄政王的铁掌下多得是作死鬼。
这点他们心里都很明白。
“王爷若真疼惜殿下,就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刚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殿下明明不想呆在屋子里,他还强行将人留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却池还不肯放弃。
“况且我们是殿下的护卫,为救殿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
紫微宫的人也一脸悲壮。
博安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倒慷慨激昂,不过你确定长公主殿下真想让你们冲进去救?王爷只是有话要与殿下商量,又不会堵了殿下的嘴,她若不愿,必定会呼救,你听见她呼救了吗?”
不仅如此,就景姝那个脾气,别说是的呼救了,但凡是她不愿意的事,就算是用强,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她只会玉石俱焚。
更何况端木若寒也舍不得用强。
他比谁都舍不得。
这话把却池问懵了。
的确,若非殿下自己愿意,是没人能对她用强硬手段的,不然她能把整个屋顶合着人的天灵盖一起掀起来。
她有这样的本事。
却池在片刻的深思之后,也想明白这点。
但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所以还是去到门口守着,等里面人稍微发出个声响,他们就冲进去。
蕊枝也想跟上。
但她刚才直接被人从二楼掀出来,现在都还站不稳,没走两步,就软绵绵地倒向一边,撞进旁边那人结实的胸膛。
“不用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博安低声劝慰道,“你这几天都在赶路,没有好好休息,不如先回房间睡上一觉,等明日长公主得了空闲,再慢慢与她说之前发生的事不迟。”
他没有明说为什么长公主要明日才有空闲。
蕊枝脑子里也一团浆糊。
短时间内,没领会到他言下之意。
她还是很着急,“殿下是急脾气,生起气来语气也不好,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怕殿下那句话激怒了他,到时候伤了两人之间的和气。”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因为在他看来,那两位主子中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和气可言。
最多也是相爱相杀。
只不过这种场面,他们不方便,也没有能力去掺和。
气氛一时沉默。
早已冲上二楼的却池,看着楼下大厅里搂搂抱抱的两人,觉得很眨眼。
倒不是醋了谁。
就觉得这天地下仿佛人人都是有情人,就他一个可怜的单身狗,矜矜业业,勤勤恳恳,有种顾影自怜的忧伤。
蕊枝缓了片刻,才终于缓和下心底的恐惧。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靠在博安怀里。
她脸色通红,立即站直身子。
“失礼。”
博安本来打算送她回去,但这个想法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怀里空落落的冰凉。
深秋的深秋的风从窗外吹进来,钻进他的袖口。
很冷。
冬天快到了。
北境的冬天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
他缓了缓心里的不适,才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为王爷准备碳炉,从这里再往北,温度应该就要更低了,你也记得添些衣服。”
他默默收回手。
蕊枝低着头,没有回应。
博安说完之后也没有逗留,低咳着去准备东西去。
之前在驿站,他受了些内伤。
蕊枝下意识拉住身上那件披风。
刚才他手指的凉意还在她臂膀上,没有消退。
她也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和立场。
沉默之后,还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却池靠在二楼走廊边,默默地看着这两人,深色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房间也发出轻微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