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潇还没说完。
她站在凳上,居高临下戳他的脑门,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是在冒犯。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昭昭嫂子都为你做了什么啊,你生病的时候她第一个跑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犯错她替你求情,还拼命学医,你觉得她做这些是为了你那一颗颗冷冰冰的宝石吗?臭景澄你用点心能死啊?!”她义愤填膺。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我……我用了啊。”景澄苍白解释。
他当然知道洛昭昭为他做了许多。
当初送出去那些宝石的时候,他也没太认真地想过其中意思,只是见那些宫女都喜欢,就下意识以为她也是。
而且她每次都很开心。
“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心虚吗?”景潇无奈,“她会喜欢是因为那是你送的啊。”
不过现在这也行不通了。
他送的东西全都被退回来不说,洛昭昭也不想看到他。
景潇忽然有些明白洛昭昭的心情。
要换作是她,这么多年真心都送去打了水漂,她也肯定不爽,不想跟这个棒槌再有半句废话。
景澄沉默。
他看着远处药房里隐隐约约忙碌的身影,心里忽有百味交杂。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那些付出吗?
其实应该知道的。
在他的印象中,有许多次像今日这种,一人匆匆赶来,充满期待,而另一人却冷漠离去的情况。
只不过在以往的画面里,那个时候冷漠离去的从来是他。
他以前从来不曾想过,她无数次提着裙摆匆匆赶来,只为看他一眼,那时候的她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他明白了。
是那种满怀期待,最后又落空失望的心情。
他曾将她掏出来的一腔真心放在地上,如今因果轮回,他也尝到了这总滋味,却只觉得嘴里发苦。
“要我说,你就是自找的,之前放在面前的你不肯珍惜,现在人家都转身走了才追悔莫及,我看阿姐说的没错,你就该吃些苦头!”景潇表示不想再管。
毕竟感情这种事,不是她说了算。
而且就景澄之前差劲的表现来看,他是真活该。
“那现在该怎么办?”景澄茫然地看着她。
以前十多年,一直是他在被动承受她的温柔和纵容,现在她忽然收回这一切,让他手足无措。
“我怎么知道,不过以前她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就怎么对她呗,正好也让你尝尝之前人家是怎么过来的,免得你呀,只知道坐、享、其、成!”
景潇一边说,一边拍他的肩膀,颇有几分长辈劝人的样子。
这要是在平时,景澄早就把她拉下来一顿胖揍,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今天他只是傻愣愣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
或许他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但他需要知道的是,如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如果没有他当初的幼稚和高傲,洛昭昭也不会心死得这么彻底,所以想挽回,他肯定要付出些代价。
比如,自己先脱层皮。
可即是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脱下来的一层皮,都是他当初一点点摔碎的,洛昭昭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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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姝在离开京城之后,就直接往南方走。
她打算先去玄机阁,取吴双说的那样东西。
根据吴双给的信息,玄机阁现在败落,应该已经没有人在。
她取了东西,再去新平乡查探,也免得路上遇到胥连舒和她那令人头疼的义手,到时候无法应对。
而且新平乡离玄机阁很近。
她这次的路线,不算太绕远。
景姝原本想走小道。
她这次骑马带队,就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目的地,而一路上抄近路肯定是最方便的办法。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但赶了四天路之后,队伍稍微出了点状况。
蕊枝本来就不会骑马,就算有人带着,也不能适应这么高强度的赶路。
她自己倒什么都没说,是载着她的暗卫发现不对,偷偷来告诉景姝,说蕊枝姑姑大腿都磨坏了,硬咬着牙没有吱声,估计不想耽误队伍进度。
但这样忍着不是办法,这次出门路途遥远,如果像她这样死撑,等到了目的地,估计她的腿也废了。
景姝想了想,还是让队伍回到官道上。
并且当晚留宿驿站。
他们已经抄了四天的小道,已经比平时快过半程,路上的驿站也绕过了两三个,就算有人想在驿站动手脚,也差不多该避开了。
而且今晚留宿的这个地方是完全在既定计划之外的,就连景姝自己也只是忽然想到,所以不存在有人会在那里提前做手脚的可能。
“殿下,奴婢不需要休息的,殿下不用因为奴婢耽误进程。”蕊枝听说他们今晚要留宿驿站,就知道景姝应该知道了她的情况。
她很愧疚,专程在休息的时候过来找她。
“不是为了你休息,是为了我,这几天赶路我实在有些累,才想临时找个地方养养精神,等吃饱喝足,明天才好更快赶路。”
“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景姝有多能吃苦,蕊枝心里是有数的,只不过主子现在故意想给她留余地,她也不好再坚持。
而且她是有些支持不住。
连日骑马,她大腿内侧磨得厉害,裤腿上到处是血点子,也就只能硬撑,如果再往前走个几天,她估计也不行了。
景姝见她欲言又止,就明白了她的情况。
到了驿站。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即出来迎接。
为首的自然是驿站长,然后就是一众驿卒。
他们走出来,看见为首女子一身红衣,连忙跪下,高呼道:“拜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姝:?
“你们认识本公主?”
她之前的通缉令的确已经下发全国,但她私以为自己跟画像上的人还是稍微有些出入。
见她疑惑,驿站的官员赔笑道:“殿下这话说的,咱们就算不认识殿下,那也认识摄政王啊。”
景姝:??
“谁?”
正疑惑的时候,博安已经推门出来,朝着景姝拜下,道:“殿下终于来了,王爷已经恭候多时,殿下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