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寒在这里一个多月,虽然没弄清楚当年那件意外究竟是因何而起,但已经根据睿王给到的线索,找到当年那蹊跷的事。
残雪夫妻二人死于家宅失火。
但睿王的手下意外发现了三件怪事。
这其中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似乎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深究之后,他们才发觉不对。
第一件事,是燕州城死了一对老夫妻。
原本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年迈之人熬不过漠北的寒冬,过世也并不奇怪,但最近端木若寒查到,那两位老夫妻,就是当初燕州城疫情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愿意试药的人。
而他们刚好住在残雪他们的宅子隔壁。
这是第二件怪事。
第三件,是意外发生的那年,燕州正好有轻微的旱情,但后来下了雨,这件事也就没往上报。
现在,三件事联系到一起,显得有些不那么寻常。
因为那雨,正好就是在失火当天晚上下的。
他当年调查的时候还在想,若那时候雨再下大一点,下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为之?”景姝听完他的话,忽然问道。
端木若寒只是看她一眼,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怕她冒失的同时,也担心她会因为洛昭昭而不够冷静,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你这话就是看不起我呗?”
合着在他看来,她就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帮不上什么忙,就只会给他添乱。
“是。”
“端木若寒!”景姝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这人究竟会不会聊天?
脚还没伸出去就感觉到疼,端木若寒眼神动了动,抬手按住她的脚,“跟你说过不要逞强。”
“……哼!”
“好了,现在你想知道的缘由都已经告诉你,你可以回京了。”
摸到她脚踝冰凉,他皱眉,把她的脚又塞回被子里。
他这动作做得顺手。
反倒是景姝觉得莫名其妙。
她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刚才答应什么了吗?”
“顾小蛮。”
“都说了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她向后一趟,靠在软枕上,被子下面的足尖又轻轻戳了戳他,“那你现在查到哪里,有什么头绪?”
如果是关于残雪姨姨的事,她的确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让昭昭知道,免得她触景伤情。
“没有。”端木若寒面无表情。
景姝却觉得他故意装傻,“小气。”
“你……”
“哎呀,睡了一天肚子饿了,我不跟你说,快帮我把蕊枝叫来,我要吃点东西。”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景姝出声打断。
端木若寒觉得自己了解她的性子,但她又何尝不是熟知怎么对付他,两人的较劲大概从相遇那天就已经开始。
端木若寒看她故意装病,在床边坐了许久,还是起来去叫蕊枝。
蕊枝接到命令,立即匆匆赶来。
景姝躺在床上,看着他堂而皇之出去,又大剌剌地进来,知道他今天应该是直接从正门进来的,心底冷嗤。
“殿下,您饿了吗?奴婢熬了瘦肉粥,要不现在给您送过来?”蕊枝跪在床边,低声请示。
她都不敢去看不远处站着的端木若寒。
主子和摄政王的这笔糊涂账,自己都算不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在景姝很看得开,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是需要稍微养一养精神。
端木若寒见状,转头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个卷轴样的东西,开始研究。
景姝吃饭的时候,有空睨他两眼,发现他一动不动。
那卷轴怕就是他刚才说的“端倪”的契机。
但是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而且这消息还一路被送到京城。
景姝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现在她脑子混沌,身体也乏力,一时半会儿暂时还没想到症结。
“对了,你去过残雪姨姨原来住的地方看过吗?”景姝忽然问。
她觉得如果要寻线索,那他们曾经居住的宅子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端木若寒本来想让她走,结果她直接把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不说,还自顾自地安排起之后的事情,看样子很有想参与其中的样子。
他在心底叹息。
嘴上还是道:“去看过。”
要查这件事,第一要查探的,就是当时的事发地点,也就是残雪他们住的屋子。
可是那里已经被烧成废墟,又隔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线索,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这件事,他已经让心腹去做。
只是尚没个确定的结果。
景姝得到肯定的回答,又喝了两口粥,忽然道:“那你这些天在忙什么?”
“你想作甚?”
端木若寒看着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没有立即回答,只试探着反问。
景姝也知道他防备自己。
毕竟这个消息是她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套出来,但都知道这些了,再想让她回去也不可能。
于是她把瓷勺一放,道:“我当然想帮你啊,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寒哥哥,你的脑子是用来日理万机的,我从旁协助你,你也好早些回京,继续帮助阿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无比认真,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表明诚意。
端木若寒看着她,不说话。
景姝觉得可能自己这坐在这里说话,有不腰疼的嫌疑,于是摸摸索索准备从床上下来,想把谈话的气氛搞得再严肃一点。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脚趾才刚一碰到地面,她就面色苍白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蕊枝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粥,准备去扶她。
但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见原本应该在远处研究卷轴的摄政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将她稳稳扶着。
他脸色不善,但动作却很小心。
景姝的手也趁机抱到他腰上。
他眉头一皱,道:“死丫头,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