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了那首词之后,他就高中状元,所以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将他的作品轻易丢掉。
而且由于是他亲手所作,到时候拿出来跟他字迹一比,很容易就能证明真伪。
有了李绍远这句话,事情就很好办了。
顾小蛮本来都差点要气炸,一听说还有证据在,立即就让褚青山带着三五个世家子去那位富商家里借字。
她还不笨,知道不用自己的人。
免得到时候那厚颜无耻的洛二小姐还要死不承认,说是他们串通起来抢她的作品。
云若璃撑着脸思考片刻,转头跟金嬷嬷说了两句话。
金嬷嬷领命,点头退下。
洛馨儿在知道还有他亲笔所书的证据之后,就知道自己完了。
凉意从脚底攀升,冲上颅顶。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仿佛变得无比遥远。
褚青山亲自带着几个世家子去李绍远所说的那位富商家里借来题字的卷轴,又当着众人的面摊开。
金嬷嬷则去了趟李绍远的家,将他最近所写的一副字带来对比。
结果没有悬念。
字迹相同。
且那富商似乎真的很钦佩李绍远,听说有人剽窃他的作品,义愤填膺,亲自跟过来作证。
他也不认识云若璃,一进屋就开始骂那剽窃之人,顺便将李绍远当时创作时的情景,还有那时在场人的姓名都一一列举。
当时在京城有名气的几位学子,后来大都考上进士,有的就在京城为官,他们也可以过来作证。
富商担心自己人微言轻,有人不相信他,所以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派了几波人出去,将当时在场并且如今还在京城的几位大人全都请来。
于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洛大学士之女,剽窃当朝太傅高作的事情,须臾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半刻钟后。
明镜司掌司院判狄房被请过来。
李绍远进京赶考那年,狄房虽然还是漠北守军军师,但那时正巧撞上他回京述职,富商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将这样的大人物请到家里做客。
所以他也是证人之一。
他先拜见皇后。
然后转头看向屋子中间那副摊开的字,感叹道:“太傅才学出众,当日随性之作竟引得人争相效仿,下官佩服。”
话说出来,全场哗然。
这等于直接定了洛馨儿的罪。
洛馨儿浑身冰凉。
她听到有人在感慨。
也有人在冷笑。
还有人在干呕。
这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彻底完了。
“……狄大人说笑。”李绍远垂着头,不去看狄房笑眯眯的眼,也没对这件事再做评价。
他也不需要评价。
那富商来之后,高调的声音和行为就已经吸引了所有目光,他在屋子中央唾沫横飞地吹李绍远,吹得他有些头疼。
他现在什么都懒得想。
只希望早点回家躺着。
“李大人看着脸色不太好,怕是伤口复发了吧,大人虽大难不死,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正巧下官坐了马车过来,不如顺便送大人回去,如何?”狄房笑着走过去。
李绍远下意识退开半步,“不……”
“啊,太傅重伤未愈,今日又被小人气坏了身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免得影响伤势。”
富商在听说李绍远的病情之后,表示非常关心,恨不得替他受这病痛之苦。
李绍远沉默。
李绍远表示不需要。
但他是不应该继续在这里久留。
皇后的医术虽好,但也不是大罗金仙,不能让他伤势立即复原。
他需要静养。
“太傅如果不愿意坐狄大人的马车,那没有关系,我这里也有一辆马车,用最精致的金漆涂刷过,低调奢华,可以送太傅回去,哦不,我可以直接将这马车送给太傅!”
富商非常热情。
李绍远沉默。
他之前去过富商家里,也见识过他家的装潢,所以对他口中所谓“低调的奢华”并不能苟同。
而且用金漆刷过的马车,怎么想也不可能低调。
李绍远觉得今天遭遇的倒霉事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跟这富商扯上关系,于是婉言谢绝对方的好意,被迫选择狄房。
狄房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至始至终,他都是笑眯眯的。
李绍远拜别皇后。
但直到他离开,都没提过应该如何处理洛馨儿。
但其实没什么好处理的。
事情闹成这样,别说是她,就连她的父亲想要再在京城混下去,恐怕也很难了。
除非有城墙般的脸皮。
至于洛馨儿那所谓的“才女”形象,更是不复存在。
想到她不久之前口口声声笃定李绍远冤枉她时的样子,其他人就忍不住想笑。
这是多大的脸。
竟然敢在正主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还明嘲暗讽皇后,真不想活了。
仔细想想,这么卑劣又愚蠢的人,怎么可能作出那样的佳作。
他们真瞎了眼。
“如此看来,还是乡君才高一筹,能不受小人影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写一首词,心性品德都是我等望尘莫及。”
“对对对,之前我们还说乡君所作略逊与对方,可现在想想,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当朝太傅才学相比,乡君此番,让人心悦诚服。”
“啊,没有没有,大家……谬、谬赞了。”
苏梨没想到他们又提到自己。
其实在李绍远开口之后,她就很自觉地躲到旁边。
因为知道后面的事她插不上话。
但没想到一切盖棺定论之后,居然还有人记得她。
她不好装听不到,只能站起来回应。
偏这时候,云若璃也开口,道:“小丫头是不错,做得很好。”
她很高兴。
苏梨原本有些局促。
可在听了云若璃的夸奖之后,她眼眸一亮,整个人脸上仿佛多了几分神采,连连点头,道:“是!谢娘娘夸奖!”
皇后娘娘夸她了。
看来这次她没有拖她后腿。
真好。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表情刺痛洛馨儿的眼。
她知道自己完了。
这次之后,京城将再无她立足之地。
她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还笑得那么开心。
要是她死了该多好。
这样想着,她已经拔下头上的簪子,尖叫着冲向苏梨,“贱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