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急得发疯。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
哪怕早那么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至于让苏梨面临这种危险，更不至于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那个刺客还是死的太容易了。
早知道应该留他一条贱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稍安勿躁。”钱子骞劝说道。
但这话放在这里实在有些单薄。
尤其是对暴怒的睿王来说。
这话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
“钱子骞你这庸医！你没看到她都已经、已经流血了吗？！”睿王现在连活撕了他的心情都有。
苏梨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是惨白，惨白的同时又透着一丝铁青。
“殿下……”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为她医治，其他无关人等都先退下。”钱子骞硬着头皮说完这话，就朝着阿剑使眼色。
好在阿剑机灵，转头把屋里那些人全赶了出去。
睿王当然不肯走。
钱子骞也不指望他走。
他先拿出几根银针稳住苏梨的情况，又找来参片给她含着，让她调整气息。
等阿剑把房间里的人都清场完成之后，睿王已经等不及，催促道：“怎么还不动手救人，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去让皇后过来！”
急切和恐惧已经让他的大脑放弃思考。
他已经不相信钱子骞。
眼下，怕是只有皇后亲自过来，他才能安心。
“殿下不要着急，首先，苏乡君并没有身孕，她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因为动了胎气。”钱子骞解释道。
“什么？”
睿王一愣。
他刚刚回来，还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只是听到宫中流言，说苏乡君有了身孕。
他当时来不及细想，直接就杀了过来。
没想到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你在胡说什么，她都流血了！”
“这个是……”
“殿下。”
苏梨忍过了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坠痛，现在终于缓过神来，可以跟睿王说两句话。
她顾不上问睿王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
面对这场乌龙，无奈中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拉住睿王的手，对他道：“殿下莫急，我是，癸水来了。”
只不过这癸水来得太急，又恰巧是在这个时候，所以才闹出了误会。
“什、什么？”睿王的脑子顿住。
“苏乡君这些日子只怕服用了不少避子汤，那汤药虽然是下官开的，也尽量用最不伤害身体的药材，但是药三分毒，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如今便是那药的副作用了。”钱子骞徐徐解释。
其实有句话他没有明说。
这副作用来得这么剧烈，证明苏梨平时没少吃那种药，所以才受今天这苦。
睿王脸上的血色更褪去几分。
钱子骞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明白了。
“可，宫中传言不是说……”
“那都是为了引蛇出洞的假消息，之前苏乡君与皇后商议，想要借机看看这皇宫与王府之中究竟有多少是那些人的耳目，所以才用了这个计策，没想到这蛇好不容易引出来了，却死在了殿下的殿下。”钱子骞叹气。
这也代表刚才他那一掌是白挨了。
想想还有些难过。
“皇后？计策？”
“殿下也不想想。下官在为苏乡君开具避子汤之前，肯定是要先为她看脉的，若人之前已经有了身孕，那断然不敢用这药，既然用了，便足以说明她的身体情况。”
而且皇后娘娘的性子虽然有些激进，但并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如果苏梨真的怀了身孕，那这个计策无论多么完美，她都绝不会答应让人以身犯险。
这是原则。
钱子骞身为医者，也是如此。
所以，与其在这里骂他是个庸医，倒不如好好检讨一下为何让人喝那么多寒凉的药物，让他那原本最安全的汤药，也把人害苦了。
听完他这话，睿王脸色发青。
苏梨躺在床上不说话。
她身上的痛虽然缓过来，但刚才那样的情况着实让人尴尬，既然现在有钱子骞负责解释，那就没她什么事，索性直接躺在床上装死。
“哦，原来是这样。”
睿王沉默许久，才丢出这样一句干瘪瘪的话。
主要也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金嬷嬷也带着皇后懿旨迅速赶了过来，在看到苏梨的情况之后，也没有直接颁布皇后懿旨，而是先亲自帮着人清理身子，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睿王像一座石雕似的，站在太医院的院子里。
金嬷嬷出来之前他没有多说半个字。
钱子骞懒得去讨不痛快。
等都处理妥当之后，金嬷嬷才出来对睿王道：“殿下今日冒失了。”
“嬷嬷批评的是。”睿王在她面前，还是难得保持自己并不多见的好脾气，“她现在情况如何？”
“还好。”金嬷嬷点头，“原本以为她应该受不少惊吓，但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语气平静，似乎没怎么觉得害怕，现在人已经躺下休息。”
如果是以前的苏梨，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会乱了阵脚。
但现在她是去苗疆见过世面的人。
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那就好。”
睿王说着，又要进去。
但还没来得及走上两步，就被金嬷嬷抬手拦下。
“殿下担心苏乡君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几日你下落不明，陛下和娘娘也都很担心，乡君这里有太医们照顾，暗卫也都已经在太医院周围守着了。
“这次计划失败，他们也不会再让刺客轻易进来，乡君这边是安全的，所以殿下受累，还请先跟老奴去一趟栖凤宫说明情况吧。”
至于计划为什么失败，金嬷嬷没有直接点出来，也算是给睿王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睿王捏紧拳头。
他转头看一眼院子里躺着的那具黑衣人尸体，略微咬牙。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头走出太医院，朝后宫的方向走去。
金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叹息。
今晚这宫里，只怕又要弄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