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苏梨早早醒来,还在心心念念想着那只兔子,打算吃了早饭之后再去跟睿王谈谈,努力争取一下。
但她打开房门,就被一阵香味勾住鼻子。
苏梨平时吃得清淡,不爱吃辣,早膳也是最简单的白粥馒头,但现在她走出门闻到的却是一股鲜香的肉味。
她有些奇怪。
大早上的,谁这么重口。
正纳闷儿着,就看见阿剑端着盘菜从她面前走过,辣子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梨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道:“阿剑大人,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
阿剑也正打算跟人炫耀他昨天晚上的收成,听见苏梨说话,想都不想,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同时道:“麻辣兔头,新鲜的,你要吃吗?”
苏梨盯着那盘子,瞬间傻眼。
只见盘子上几个裹满了辣子的不明物体静静躺着。
苏梨看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云凤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查看。
只见阿剑端着盘麻辣兔头,还在非常热情的邀请小宫女一起品尝。
云凤脚步微微停顿,想到昨天发生的事,顿觉不好。
正要过去劝阻,睿王也闻声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
“景澈!你言而无信!”苏梨情绪非常激动,甚至连敬称都懒得用,挥起拳头就往睿王身上砸。
睿王:?
莫名其妙挨了揍的睿王一头雾水,不过好在苏梨本身没什么力气,那一下也无法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但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竟然能对睿王这般大呼小叫。
阿剑平时虽然也经常跟睿王开玩笑,但从来没敢直呼其姓名。
因为尊卑有别。
这种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
苏梨的勇猛让他钦佩。
五体投地的那种。
“勇啊。”
“你少说两句吧。”
云凤顾不上看热闹,只小声提醒,让阿剑不要再花样作死,免得到时候遭受到皇后娘娘和睿王的双重铁拳。
毕竟这家伙喜欢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要不是命硬,只怕早就把自己玩死。
阿剑委屈巴巴看他一眼,只能乖乖闭嘴。
睿王莫名被揍了,根本来不及顾自己,见苏梨哭得厉害,心疼得不行,连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你别哭啊,谁欺负你了?”
“你走开!不……不要碰、碰我!”
苏梨又生气又难过,哭到后面话都说不利索,还是没来得及把话说清楚,只能指着那一盘麻辣兔头发抖。
睿王不明所以。
只能转头看向不远处两人。
作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阿剑绝对是难辞其咎,所以睿王凶狠的目光也就扫向对方。
阿剑正准备开溜。
睿王目光过来,他顿时像被定住一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睿王声音冷戾。
跟安慰苏梨时的慌张比起来,他跟阿剑说话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凶恶。
阿剑很委屈,“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也很疑惑。
这小宫女吧,说是性子娇软,倒没什么毛病,但他就是觉得吧……这个哭起来的阵仗,实在跟云池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丫鬟,可他们家大小姐就是正儿八经的强人性子,唯独云池柔弱得不像话。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遇到像云池那么爱哭的人,没想到,还真让他给遇见了。
“胡说八道,你要什么都没说,她又怎么会哭?”睿王根本不信。
“可我真没说……啊,对了,刚才她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来着,我说是麻辣兔头,还请她吃呢。”
看看。
他是多么有风度。
这仅有的几个兔头,他自己都舍不得吃,但看在小宫女是他们这队伍里唯一的姑娘家的份上,特意忍痛割爱,请她吃了。
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把睿王引了出来。
阿剑觉得自己命苦。
“兔头?”
睿王看向他手里的盘子。
再联合苏梨哭之前唯一正常说完的那句话,他细想片刻,终于明白自己遭受了什么无妄之灾。
他又好气又好笑,但也顾不上再说阿剑,只转头看向身旁的小丫头,温声安慰道:“别哭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看,这区别待遇如此很明显。
刚才他吼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阿剑拉云凤衣袖,想让他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一起谴责这个混蛋。
但云凤没理他。
睿王见苏梨实在哭得厉害,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转身回自己房间。
片刻之后,才把那装着兔子的笼子拎出来,递到她面前。
“这兔子什么事也没有,还把昨天那颗菜吃完了,今早起来看,皮光都要比昨天更水滑些,这会儿正睡着呢。”睿王缓声道。
苏梨这才停下来。
看了眼睿王手中的兔笼子,她红着眼打嗝,没来得及说话。
阿剑反应过来。
“哦,她是以为我把昨天那只兔子给烩了吗?不至于不至于,这兔子都落到睿王手里了,我也抢不过来啊。”
阿剑作为这一队人里面武功最差的渣渣,谁也打不赢,如果想干番睿王,首先需要云凤的帮助。
但这么无理的要求,云凤从来不会理会。
所以他只能作罢。
昨天云凤为了让他放弃那只黑毛兔子,顺面安慰他受创的心,特意连夜带着他去林子里狩猎。
他们一晚上猎到三只兔子,阿剑早上去找驿站的厨子,做成了几份兔料理,正准备包好带在路上吃。
谁知,还没走回房,就遇到苏梨。
然后才有了这场乌龙。
睿王叹息。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大清早就这样砸在他头上,早知如此,当初出发的时候真不该答应带上阿剑。
不过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叹息一声,让苏梨抱好笼子,“好了,这次是我不好,早知道你喜欢这兔子,昨天就该给你,你也别哭了,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睿王并不计较她刚才直呼他姓名。
相反他还有些高兴。
这至少代表在她心里,并非把他当成高不可攀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