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去跟皇后说说，让她先给你一个管事的身份暂做，等到了时间，本王再八抬大轿……不，十六抬大轿迎你。”
这番话，睿王说得豪气干云。
好像过不了多久，那十六抬大轿就能凭空出现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梨正在想自己离宫之后要怎么才能跨出踏进江湖的第一步。
听见他这么说，脑子里冒出来一个问号。
“现在出宫，还需要轿子抬吗？”
睿王：……
“不然呢？”
她还想走去睿王府吗？
如果是很久以前，他的确生出过这种混账念头，甚至放话她如果执意要嫁到睿王府，他不会去迎亲，就让她自己走过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混账。
“皇宫与王府还是有段路程，你嫁到王府，如何能让你自己走过去，自然是我亲自去迎……”
“什么？我为什么要嫁到王府？！”
她犯了什么错！
如果她有错，为什么不让明镜司和大齐的律例制裁她，为什么要给她这么重的刑罚？
苏梨害怕极了。
她甚至连手里的存钱罐子都没有拿稳，险些砸在地上。
睿王看见她的反应，也终于明白自己会错意。
前一秒还略带着喜色的脸瞬间沉下来，他看着那个慌张失措的小宫女，忍受着愤怒和不甘，半晌，才道：“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这不是当然的吗。
苏梨心里有一万匹马在奔腾。
但她也从睿王的脸色里感受到一点点的不太寻常，所以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道：“我配不上殿下。”
她觉得这话说得很委婉。
用最简单的话，同时赞扬了睿王的高贵和自己平庸。
说话真是一门艺术。
她已经学到了精髓。
“你说……什么？”睿王完全没有感到被人奉承的喜悦，相反，苏梨的话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他满心希望冲得支离破碎。
同时还有他的骄傲。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多。
特别是在今天，他特意带着人过来救她，帮她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但她似乎根本没有表现出喜悦。
甚至连感激都显得敷衍。
她不在乎他了。
这是睿王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他可以接受苏梨恨他，讨厌他，甚至想要报复他，这样至少还能证明他还有机会，还有跟她产生交集的可能。
但现在，对方显然已经毫不在乎。
她不再爱着他了。
所以他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甚至，她还将他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睿王钳住苏梨的手臂，情绪几乎失控，道：“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她明明是最喜欢他的。
以往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的真心，她的真情，她为他做的所有点心衣物。
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她也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后来那具身体里换了个人，也是这样对他爱答不理，他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失落，慌张，想要挽回，再到无可奈何。
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那具驱壳里存在的不是他想找的人。
唯有找到曾经的那个人，他的心意才能得到回应。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她现在不这样了。
她不喜欢他了。
现在他主动说要娶她过门，亲自去迎接她，她都不肯当一回事。
“璃儿，这么多年，我已经知道错了，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造就睿王的情绪崩溃。
他不顾一切的抱住苏梨，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用尽身体最大的力气。
苏梨的存钱罐子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瓣。
白花花的银子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但没人有功夫去捡。
苏梨自己也震惊了。
她没想到，睿王入戏这么深。
在这之前，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睿王把她当成了完美的云曦替身，但这种想法也只敢存在于脑子里。
毕竟太过荒唐。
但就在刚刚，她亲耳从睿王口中听到那个称呼。
以往多年，他总是喜欢叫云曦一声“曦儿”，而叫她的时候，就直呼其名。
态度差别可见一斑。
刚刚他也同样那么叫了。
只不过克制着没有直接叫云曦的名字而已。
他果然把她当作替身。
苏梨虽然在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睿王的渣，最近听别人提起睿王这些年来的成绩，还以为他已经洗心革面。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知所谓，既然想让她当云曦的替身！
“放开我！”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苏梨再怎么脾气好，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猴耍。
她不想伺候了。
也不想再在人前强撑着好脾气。
什么温良贤淑端庄大气。
都特么见鬼去吧。
她这辈子已经不是云若璃了，她是苏梨，是无父无母的宫女苏梨！
“殿下是不是搞错了，我与殿下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何来‘丢下’一说？殿下矜贵，还是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后宫之地，外男不便久留，现在天色不早，其他的宫女也快回来了，殿下也请快回去吧。”
她推开睿王，转身拿了笤帚。
睿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要动手。
正在回忆被笤帚支配的恐惧，就看到她已经开始扫地上的碎片，连带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也的都被扫到一起。
睿王：……
“璃儿？”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叫这个名字，也不喜欢被别人这么叫。”苏梨头也不抬的道。
睿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但刚才那一下终于也让他找回一些残存的理智。
他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
于是稍微平静之后，又看了看那满地的银子，道：“那喜欢别人叫你什么？”
“没有特别喜欢的，但我名叫苏梨，殿下若要唤我，直接叫一声名字即可。”
“好。”
“那殿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去吧，这里……”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你放心，问完就走。”
“什么事？”
“你想不想去苗疆？”
苏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