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安婧之这边的事情,云若璃也累了。
她刚才就觉得腰酸,现在只想找个东西靠一会儿,只不过还没找到,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就无声扶住她的腰。
云若璃感到一阵轻松,舒服的叹息之后,干脆把大部分重量都靠上去。
顾小蛮看见清宴帝,高兴的扑过去留抱住他的腿,“阿爹”“阿爹”叫得起劲。
那边季世已经跟安婧之争论几轮,正想转头找云若璃主持个公道,就看到她身边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没见过那男人。
应该说,在他这次回来京城之前,没有见过。
家里人都知道他敬仰当今皇帝,但他钦佩的是对方治世手段和胸中沟壑,并不像许多贵女花痴一样,在乎皇帝的长相。
可之前在苗疆,有个小肉丸子说他这么仰慕皇帝,居然都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子,可见不是真心仰慕。
他回来之后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作为陛下的忠实拥护者,这样好像是有些说不过去。
到时候万一遇到对方微服私访都认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于是他重金托人去找来画像。
说来也巧。
那画像上的人,恰好跟眼前那冰冷男子有九分像。
听说,陛下最近才迎回了他失散多年的皇后。
季世看看清宴帝,又看看云若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安婧之不知道小叔子又抽什么风,反正他脑子从来都不太正常,只要不惹出滔天的祸事,也就随他去了。
她俯身拜下。
院子里其他丫鬟小厮也跟着行礼。
云若璃原本说要隐瞒身份,现在男人过来,她也注定是瞒不住了,于是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问:“谈完了?”
“嗯。”清宴帝轻轻点头,察觉到她眼底的疲惫,“回吧。”
“好。”
云若璃确实累。
清宴帝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抱起在他裤腿边撒娇的顾小蛮,准备带妻女离开。
离开前,忽然抽空看了眼季世。
季世瑟瑟发抖。
清宴帝却道:“不错。”
季世:“?”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这句话言下之意是什么。
直到三人身影完全消失,安婧之才起身去拉傻眼的小叔子,生怕这冲击来得太过猛烈,吓坏了他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小心脏。
他们家跟皇后有私交这种事,她从没告诉过别人。
只是等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季世碎碎念道:“天呐,陛下夸我了,陛下夸我了嘿嘿嘿,我也是见过圣颜的人了,不对,我还跟皇后娘娘有过过节,妈呀,这事儿我能吹一辈子,不行不行,我得记下来,清宴三年岁末十六,陛下赞季代之,称其不错!”
代之是季世的字。
此时他双眼放光,根本听不到安婧之说了什么。
安婧之:……
跟皇后有过节这种事也是可以随便往纸上写的吗?
亏他还想吹一辈子。
只怕这话说出去,没个两三天,他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这两天看好小叔子,别让他出去发疯。”安婧之小声跟身边的丫鬟吩咐。
丫鬟点头如捣蒜,连忙道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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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云若璃也想起季世最后那傻乎乎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清宴帝听见,揉揉她的头,问怎么回事。
云若璃摇头不言。
清宴帝无法。
又看见她身上那件之前在过于朴素的衣服,问:“怎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之前让人给你做的衣裳呢?”
他倒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对这衣服有忌讳,只是觉得这布粗糙,她穿着不舒服。
这角度清奇。
估计准备这件衣裳的宫女都没想到。
她大概是想让这件朴素单调的衣服衬出云若璃人老珠黄,让清宴帝心生厌烦,或者生出些别的什么心思才好。
结果人根本不往那边想。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的花花心思罢了,放心,我自己留会处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马车并不隔音,除了马车角落已经睡熟的顾小蛮,外面的人都可以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
清宴帝眉头微敛。
“那我倒要仔细看看,这衣裳有什么不同。”
说着,忽然向她靠近。
云若璃猜到他要做什么,老脸一红,“不……”
话还没说完,吻就雨点般落下来。
马车里传来暧昧的声音。
外面的人听了,忍不住红透耳根。
赵天平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而在剩下的一众随行人员之中,也只有阿剑始终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欣慰笑容,四平八稳的继续驾着马车。
云若璃险些要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把人推开点,低声提醒,“……不行。”
“我知道。”
他不想伤到孩子,更不想伤到她。
现在没有蛊虫在身上作祟,他还不至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放心。”
他眼中漾着潺潺的光。
坚定又认真。
那里有着日夜晨昏的星辉,也有一世红尘的眷恋。
那双眼里,有她。
云若璃心尖颤动,柔软得似一汪看不到尽头的泉水,同时也侵染着他。
今生相遇,是上天注定也好,缘分使然也罢。
得之幸,就够了。
那一刻她是这么觉得的。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还是有些草率。
回到栖凤宫,云若璃先让人把顾小蛮洗干净,然后是她自己。
清宴帝自告奋勇,表示愿为皇后鞍前马后。
云若璃就在浴房呆了很久。
他是没把她怎么样。
但也就差怎么样了。
云若璃再次意识到男人的嘴不可信,并且暗暗发誓,她要是再轻易听信这个狗男人的花言巧语,就不再姓云。
她累得精疲力尽。
被男人抱回去的同时,醒醒睡睡,倒是忽然想起件正事来。
于是强打起精神,道:“对了,太医院这样也不是办法,苏闻柳走了,太医院不能支撑不起,还是要想办法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
不然人人都像匈奴公主那样,以为大齐的太医院有多厉害,实际却都是些绣花枕头,白砸了他们招牌。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办。”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