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觉得自己能遇见安婧之也很好。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没多少朋友,但偏就遇见了这些能在生死关头为她全力以赴的知己。
她觉得人生无憾。
“我也觉得自己挺好,不然怎么能做皇后娘娘的手帕交,要不说我有眼光呢,当初在梨园听戏遇到刺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安婧之对自己慧眼识珠的行为表示赞赏。
倒一点儿没跟人客气。
云若璃看着她笑。
说起梨园,她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开口问:“你说你之前去漠北遇到了残雪,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可有嫁人?”
“啊,嫁人?残雪将军有喜欢的人吗?”安婧之表示这两个字令人疑惑。
云若璃偏了偏头,“将军?”
她之前是约莫听说过残雪正在漠北镇守的消息,但从未想过她已经是将军了。
看来这些年,大家的确过得精彩。
“是啊,你不知道吗,残雪将军可是大齐史上第一位女将军,是真正从小卒一步一步上来的,经常许多闺秀说起她的时候,无不憧憬羡慕,都说她是个奇女子。”安婧之说着,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色。
不过她知道自己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之前跑到漠北去找安楷的时候,她还帮过不少倒忙,没少闹笑话。
但这话她不敢跟云若璃说,于是默默吞进肚里。
顾小蛮最喜欢听她讲那些趣事,闻言也不喂蛇了,跑过去抱着安婧之的袖子,甜甜问道:“安姨姨,你跟小蛮讲讲那位女将军的事呗,小蛮好想听呢。”
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安婧之自己也是养了几年小孩的人。
虽然她家那孩子还没长到顾小蛮那么大,但已经开始在各种方面表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所以对顾小蛮提出的事情并不感到厌烦或者奇怪,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啊,你想听什么,姨姨都讲给你听,先把这碗银耳莲子汤喝了,咱们再慢慢讲,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
“你别总惯着孩子,当心给惯坏了。”云若璃无奈的看着这两人。
“不是你先问的吗,而且正好孩子也感兴趣,这些年的确发生了不少事,值得跟你说道说道。”
安婧之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嗔怪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明明说要教我防身术,可后来一拖再拖,我还是什么都没学到,说起来,如果我真会那么点功夫,去漠北的路上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云若璃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一时半刻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安婧之所说的艰苦,是真的苦。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一人离家北上,只为了当时那份不知所起,甚至没有得到过任何承诺的情感。
她的勇气令人敬佩。
甚至在最后被人拒绝之后也没有自暴自弃,如今依然活得精彩,更是有让许多人羡慕嫉妒,却又永远达不到的豁达。
所以她不好开口,只静静等着她说。
大概知心的人只需要一个表情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安婧之随便开了个玩笑,倒让对方心里生出不该有的愧疚,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不再多说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些事,只挑了她想听的关于残雪的部分告诉她。
现在残雪的名字别说是在漠北,就连京城也如雷贯耳,许多世家子听到她的名字,心驰神往的同时,也由衷敬佩。
“你是不知道,最乱的那几年,匈奴狗贼想趁虚而入,趁机分一杯羹,那时候镇远大将军失踪许久,漠北即使有云家军镇守,也抵不住军心溃散,人心生变,所以你也应该可以想见,能在那个时候带着一队精兵赶到,在击退蠢蠢欲动的匈奴军的同时,还能稳定住军心,是多么不容易。”
安婧之居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这么多年听到那些小茶馆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讲演,自己也去漠北感受过那里恶劣的条件和地势情况,再说起残雪,那敬佩之情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陛下收复京城的时候,残雪将军就一直在漠北驻守,负责击退匈奴,为陛下守住北边的安定,可以说陛下最后能够带着黑甲军长驱直入,兵临城下,残雪将军功不可没,直接封将军也是理所应当。”
“可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从一个小卒做到将军的吗?”云若璃听得有些懵。
安婧之更激动了,“这就是残雪将军最让人心生敬佩的地方,明明有那么多功绩,陛下的圣旨也都下来了,可她居然回绝陛下的好意,从军营兵卒做起,也是在你回来前不久才真正封了将军。”
短短几年时间,从兵卒成为一方守将,能力是一方面,别人对她心服口服又是另一方面。
残雪活得很明白,知道在军中的声望远比军职更重要,但无论如何,她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相比于云若璃的担忧,她如今活出的是与以前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人生。
比她想的更好。
她就放心了。
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云若璃倒不想再问。
现在的残雪有勇气,也有魄力面对一切困难坎坷,她没有什么好再担心的,只想有空的时候去漠北看一看,那里的风光是不是真像安婧之说的这样好。
顾小蛮也很想去。
“别,你可千万别生出这样的念头,到时候陛下好不容易追回来的皇后又跑了,我可能就要倒霉,不知是被人架在火上烧死,还是放进蒸笼里蒸熟。”安婧之连忙阻止她脑子里危险的想法。
云若璃笑道:“他如果想做暴君,还真有这可能,但你放心,他不会。”
她之前也担心他会是个暴君,如今看来,他只是在敢站在所有框架教条之上,去做那些其他帝王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敢当天下先。
“虽说我家夫君总让我不要议政,但这话我还是得说,陛下当真是史上独一无二的君王,多年之后,史书上也必将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史上绝无仅有,开先河的大事。
“……他只是比别人都更乱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