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最后也没问清楚他刚才要说什么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被转了话题。
她也没放在心上。
唯一的好消息,是宫里以后能见明火。
当天晚上清宴帝原本打算留宿栖凤宫,但被云若璃无情的赶了出来,顺带把那两枝白梅送给他,当作纪念。
清宴帝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拿着那两枝白梅,默默回到御书房。
赵天平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徐鼎之还在宫里。
刚才清宴帝慌慌张张离开的时候,他刚把一封急奏送到御案上,等待批复。
如果没有皇后的“无理取闹”打断,现在这件急事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参见陛下。”徐鼎之看见清宴帝拿着两枝花进来,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生生忍下去,朝他行礼。
“免礼。”清宴帝没看他,只把梅花枝递给身后的人,“找个瓶子装起来。”
赵天平双手接过,又问,“陛下想放在哪里?”
清宴帝想了想,道:“桌上。”
这是媳妇给他的警示。
越权利滔天,越要三思后行。
他之前有些规矩是定得不太合理,好在现在改过来,犹未晚矣。
“去点灯吧。”
“是。”
赵天平领了命令,立即去办。
在徐鼎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宫殿里就亮起了温暖明亮的光,跟夜明珠那种清冷完全不同,这样的光线,瞬间照得人浑身一暖。
“陛、陛下?”徐鼎之诧异的看着龙椅上的人。
清宴帝已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继续看桌上那份奏折,闻言也没有抬头,而是道:“怎么,徐阁老不喜欢点灯?”
“不不不,喜欢喜欢,这……这很好,很好。”徐鼎之连连点头,嘴里磕磕绊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一直很担心。
清宴帝继位以来,虽然有铁腕手段,治下严厉,至今暂时没出过差错。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眼前的安定,都要归功于他手里的那支黑甲军。
因为黑甲军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威慑力,所以才能在高压统治下,保持住这样畸形的和平,但人的怨念积压在心里,总有爆发的时候。
就像当初的肃帝。
清宴帝之所以能这么轻易推翻自己兄长的暴虐统治,除了有顺理成章的名头之外,还有天时人和。
天下人苦先皇久已。
他的出现,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不是先皇。
但如果他如果继续乱来下去,情况只怕也不会太好。
徐鼎之曾经明里暗里的提过很多次,希望陛下能够仁爱治国,不仅善待天下的百姓,也善待善待身边的人。
只是从没得到回应。
可今天,他似乎忽然明白过来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赵天平已经找来花瓶,将两枝白梅树枝插在里面,放在御桌之上。
徐鼎之心情舒畅,连带着看那俩白梅枝的眼神都和煦了很多。
他以为是这两根树枝让清宴帝心情好,才就让他在乐昏了头的情况系,做出这个“理智”的决定。
这样看来,那位皇后虽是祸水红颜,却还能有点用处。
徐鼎之双手一抬,收回思绪,禀报正事。
黑夜中。
一盏盏灯渐次亮起,照亮宫殿。
原本漆黑的皇宫仿佛褪去了蒙面的黑纱,重新恢复出曾经富丽堂皇的模样。
而在皇宫某处。
正在两盏长明灯前念诵佛经的妇人似乎听见什么动静,停下来问:“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金嬷嬷连忙去外面查探。
片刻之后,回来禀报,道:“回禀太妃,是陛下下令点灯了。”
以前淑德太妃身边也有许多下人,一呼百应,可现在身边也只剩下金嬷嬷一人。
她觉得这样很好。
清净。
“点灯?”
听到金嬷嬷的话,她皱了皱每,下意识看向面前两盏长明灯。
金嬷嬷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忙道“奴婢问了几个太监宫女,说陛下已经撤销宫中不可燃明火的规定,以后宫里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吗。”
宫里可以用明火,就代表现在她面前放着的那两盏灯,没什么特别了。
只怕再过不了多久,那个曾经在心头的朱砂痣,也要变成一文不值的文字血。
然后,宫里就要热闹起来了吧。
毕竟皇帝不能无嗣。
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景家的男人最薄情。
肃帝是这样。
清宴帝也会是这样。
就算稍微有那么几年的痴情,也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
她年轻的时候,在顾倾城没有出现之前,也得到过肃帝几年的宠爱,但最后还不是被别人替了去。
就连顾倾城自己,最后也输给了孙凌芸。
所以女人斗来斗去有什么用,男人喜欢的永远是那张年轻美丽的容颜,而不是某个人。
容颜终会老去,色衰而爱驰,就像现在的清宴帝那样。
“娘娘,既然陛下已经不在意那个人了,那这两盏长明灯,要不就给灭了吧。”金嬷嬷提议道。
这些年来伺候这两盏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有时候半夜还要起来添油,实在麻烦。
金嬷嬷之前当它们是保命的倚仗,所以才能耐着性子伺候着,现在看陛下的态度,似乎已经慢慢从当年的伤痛中走出来,那她们也就没必要再留着这些东西了。
这灯油是特制的,为了长明,不知加入了什么材料,闻起来让人不舒服。
淑德太妃脸上也有一瞬的怔然。
要灭了吗?
“罢,点着吧。”她叫停金嬷嬷的动作。
“娘娘?”
“都说这些年是我在伺候它们,可在这冷寂的皇宫里,又何尝不是它们在陪着我,说来可笑,我年轻时与顾倾城从来不对付,如今却要跟她朝夕相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孽缘了吧。”淑德太妃叹气,挥手让她下去。
金嬷嬷一愣,半天才道:“是。”
而这时。
在距离京城很远很远的某处山清水秀的小城。
某个正在吃当地特色美食的女魔头忽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男人有些紧张,连忙要把披风披在她身上。
“哎呀,走开走开,南边城市这么暖和,穿这么厚干嘛,快点吃,一会儿咱们去海边儿溜达,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当晚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