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听到动静跑过来,就看到自家男人正慌忙给顾小蛮擦眼泪,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完全没有方寸。
“发生什么事了?”
“小蛮她……”
清宴帝来不及解释。
其他人接连赶来。
看清楚情况,他们各自心里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了计较。
谁不知道清宴帝脾气不好,只怕刚才是没有谈拢,就拿孩子撒了气。
睿智的人心知肚明,没有开口。
但阿剑脑子抽了。
他见顾小蛮实在哭得可怜,抽抽噎噎让人心疼,忍不住道:“陛下,你怎么又欺负小小姐,她再怎么淘气,那也还是个孩子,何至于此啊。”
阿剑深深记得清宴帝之前要他坚定站在云若璃那边的嘱咐。
顾小蛮显然也是属于那边。
而且上次受的罚,他现在身上还痛。
伤疤没好,当然也不敢轻易忘了痛。
于是清宴帝很果断的被卖了。
清宴帝气得脑仁疼。
这傻帽。
“阿璃,不是这样,这件事说来话长。”清宴帝不想跟阿剑纠缠,只想先把误会解释清楚。
可他开口的时候,云若璃也已经走进房间,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缓声道:“今日我陪着她,你先回去吧。”
“你先听我说……”
“改日吧。”云若璃很无奈。
眼下没有什么事比安抚顾小蛮重要,她怕孩子哭得背过气去,也没有再跟他多说,直接把门关了。
清宴帝被晾在门外。
其他人见状,纷纷转身离开。
就连平时最喜欢说风凉话的端木若寒都皱着眉,转头快速回到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不过几息的时间,刚才还熙熙攘攘的房间门口,就只剩下反应慢半拍的阿剑,已经面色阴沉的清宴帝。
阿剑:?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于是,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听见驿站外面传来惨叫。
但在房间里只是默默点起蜡烛,没人出去查看。
只有在那惨叫停止之后,云凤才出去一趟,把被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的阿剑拎了回来。
阿剑浑身都疼,趴在云凤背上哭唧唧。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他明明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的,为什么之前做的不对,现在做的也不对。
“不是我说,陛下的性子真的太差了,他也就知道欺负我,如果换成是大小姐,他肯定都不敢吱声的。”
阿剑哭得很凄惨。
“亏得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也不先想想你怎么跟小姐比,这么多年,脑子不见活络,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云凤懒得跟他废话。
把他弄回房间,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把人丢在床榻上。
“现在如你所愿,他找到了小姐,也顺利把她带回了京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阿剑本来正在喊疼。
听见这话,忽然一顿。
他抬头看向云凤,只见对方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才后知后觉。
是了,平时不管他惹什么祸,这人基本都会出手帮衬。
可刚才他也没有管他。
直接丢下他走了。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让陛下过来,见到了大小姐?”阿剑大字型趴在床上。
他身上伤口正疼,也摆不出什么端正严肃的姿势。
但云凤的眼神让他很难受。
他以前,从来不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小姐不愿意,不要强迫她。”云凤声音冷淡。
他不知道阿剑是怎么把消息递出去的。
那段时间他一直盯着。
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可是,她现在不是自愿跟陛下回去的吗,大小姐的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没人能强迫得了她的。”阿剑还是不明白。
在他眼里,云若璃和清宴帝是有情人。
有情人应当终成眷属。
就像现在这样。
云凤见他脑筋转不过弯,叹气道:“自己好好趴着吧。”
他懒得再说什么。
是不是自愿,现在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这些外人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
他关门离开,留阿剑独自呆在房间里。
夜深人静。
顾小蛮的哭声终于也在她阿娘的哄劝声中渐渐小下去。
驿站在门口挂着鲜红的灯笼,在日渐寒冷的风中摇摆晃动,然后伴随着漫天的繁星,渐渐沉寂下去。
寒儿见云若璃去了另一间屋子,就不再在清宴帝房门口守着,而是游弋到这边,巨大的身子横在哪里,像个门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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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柳镇。
在云若璃他们的队伍离开之后,有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带着消息,去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老板。”
他轻轻敲门,然后退开两步,静静在房间外面等候。
片刻之后,里面道:“进来。”
中年男人这才推开门进去。
只见一位面容阴柔艳丽的男人坐在书桌后方,面前放着一套精致戏服,他真低头看着,不知在研究什么。
中年男人见状,上前几步,道:“老板,你让人注意的那家店铺的老板娘,今日离开了,是跟睿王他们一起。”
“知道了。”戏服前的人没有回头,又安静研究了片刻,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道,“残雪姑娘回信了吗?”
“这……”
中年男人原本以为禀报完消息就没自己的事,正准备离开,但临到要走的时候,却听见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他有些为难。
信早在一个多月前就送出去。
漠北再远,也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按理说,如果残雪姑娘真要回信的话,早就该送到。
“没有是吗,那就算了。”洛怜花等待片刻,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当时雁王身死的时候,发生过不少事情。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该清楚,在雁王选择慷慨赴死的时候,他跟她,就注定再没有多余的缘分。
只可惜,故人相见,他没来得及去打个招呼。
不过以后也不是见不到。
她既回了京城,那邺京城里那座冷冰冰的皇城,总该有点人气了吧。
“明日启程,前往叶城。”洛怜花没有再说什么,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戏服上。
“好嘞。”中年男人应下,然后告退。
想到漠北那位名声赫赫的女将军跟自家老板的恩怨情仇,他也只能暗自叹息,不敢多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