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妙脸色不好,似乎生着病。
她轻飘飘说完这话,又咳嗽了两声,像是很难受。
清宴帝听见动静,立即转头朝她那边走过去,没有再多看端木若寒一眼。
但顾阿妙显然不想看见他,见他过来,身子艰难的往旁边挪了挪,也不让他触碰。
清宴帝手指在半空中悬了片刻,最后还是慢慢收回。
“寒哥哥?”
旁边的小肉丸子又开口了。
端木若寒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但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小肥脸,他眉头皱得更紧,“干什么?”
“你有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伤成这样,可以说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她还有脸问自己哪里不舒服。
她是没长眼睛,还是找不到话说?
端木若寒懒得应付她。
他也知道顾小蛮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
正准备打起精神跟她唇枪舌剑一番,却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蹲在自己身边,捧着水壶道:“那、那你要不要喝点水?”
蓄势待发的端木若寒:……?
这幻觉还挺持久。
“好了小蛮,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躺一会儿吧,你哭了一天难道不累吗,快去睡,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回去了。”顾阿妙开口劝道。
现在所有人里,也就只有顾阿妙说的话,顾小蛮才愿意听。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阿娘,他真的没事了吗?狼牙那么毒,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傻孩子,狼牙哪有什么毒,只是有些不干净罢了,你都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口,他年轻力壮,再加上我的药,只要回去静养几天,就又是一条好汉。”顾阿妙声音虚弱的安慰。
她又染了风寒。
因为身体底子不好,又被某人折腾一整夜,导致受凉。
清宴帝知道她身子变差许多,但没想到会变得这么脆弱,懊悔之余,愤怒也冲上心头。
他还是太轻饶了害她的那些人。
“对了,你过来一下。”顾阿妙打断他的思绪。
清宴帝回过神来。
在他为那些人的亲眷安排死法的时候,顾阿妙让他把她抱到端木若寒那边。
看了脉。
确定没有问题,才点点头,又让清宴帝抱着她回去。
清宴帝全程就是个工具人,当然他本人也没什么异议,老老实实奉献体力。
顾阿妙的脾气以前就很古怪,现在更像是闹着什么脾气,回到石床上之后,翻个身又不理人。
端木若寒目光跟着过去,最后落到床下那盘踞着的赤红色蟒蛇身上。
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
“你应该谢谢它,如果不是寒儿去得及时,你恐怕现在已经进了狼王的肚子,而且都被消化一半了。”顾阿妙转头对上他的眼神,勉为其难解释了一下。
那条蛇叫寒儿。
端木若寒这才想起,自己是曾经见过它的。
在京城。
“嘶嘶~”
寒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兴奋的直起身子晃动几下,吐着蛇信的样子透出些蠢萌。
大概没人能想到,这看起来傻兮兮的巨蛇,居然是这片瘴林里的霸主。
之前正是因为它及时出现,端木若寒才没有被狼王咬碎。
“……它怎么会在这里?”
“苗疆是它的家,我‘死’之后,没人照顾它,它就自己回来了。”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端木若寒几年前曾经见过这条蛇,但后来因为天下大乱,没人再去关心过这条蛇究竟去了哪里。
没想到它会独自回到苗疆,回到了瘴林里。
平时它只待在瘴林深处,不会轻易出来晃悠,外围又有黑针蜂和狼群,没有人能进到瘴林深处打扰它安宁。
这次是碰巧,它从黑针蜂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找出来的时候又正好听见顾小蛮追在端木若寒身后,叫那几声寒哥哥。
大概是顾小蛮经常跟着顾倾城学毒术的关系,她身上有让它喜欢的味道,所以就一路跟了过去。
雄黄对它造成了些许影响,等它缓过劲儿再追上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端木若寒被狼群围攻。
它就冲过去把人救下。
等顾阿妙和清宴帝寻着信号弹赶过去的时候,寒儿已经赶走了那些狼,正立着自己巨大的身躯,慌乱安抚放声大哭的顾小蛮。
一条身长几丈的蛇,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慌乱无措,不停扭动的身躯急得快要打结。
如果有画面,寒儿当时肯定顶着满头的大汗。
但当时清宴帝并未细看。
他只见顾小蛮遇到危险,想都没想,立即放开杀意冲了过去。
最后还是顾阿妙发现端倪,匆忙让他住手。
寒儿看见顾阿妙更高兴了,它抖动的蛇身恨不得原地挽出个心形。
再后来,就是给端木若寒治伤。
然后把众人带到这山洞里来休息。
这中间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寒儿常年住在这瘴林里,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一念仙昙的线索,于是从顾阿妙手上见到一念仙昙的草图时,它就自告奋勇的去把东西给他们找了过来。
朦胧夜色下,那白色的花朵显得格外清幽。
同时也满载着希望。
至此,他们这趟总算不是白来。
“那这条蛇应该怎么办,它的样子看起来比前些年还大了不少,这要是弄回京城去,让人看见了,闲言碎语怕是少不了。”端木若寒稍微看涵儿几眼,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动物。
哪怕它救了自己的命。
“谁敢。”
清宴帝冷冷打断他的顾忌。
端木若寒想了想,觉得也是。
闲言碎语怕什么。
这些年,这个人做的那些奇葩事也不见得少,文武百官怨声载道,但现在慢慢也习惯了。
只要他励精图治,不在国家大事上出差错,其他私人的问题他想要怎么搞,朝臣们都不敢说什么。
这就是清宴帝厉害的地方。
这些年他已经把不讲道理这件事做到了极致,所以接下来就算他再怎么不讲道理,旁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谁说我要带着寒儿回京城了,我不会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