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云若璃轻飘飘的下山。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人。
但她看起来不太高兴,沉着脸走在前面,浑身笼罩着低气压。
这个该死的男人,越来越乱来了。
居然就在这种地方……
他、他不是最注重礼义廉耻的吗?
“而且还管杀不管埋,明明上山都是给背的,现在下山就不管我死活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算我瞎了眼。”
云若璃一边下山一边碎碎念,强忍着腿打颤的冲动,细数他的累累罪状。
“我不是说了抱你回去吗,你非不愿意。”元子忱也很无奈。
“呸,你那是抱我下山?你那分明是……”
以冠冕堂皇之由,与行不轨之事。
第一次算小别新婚,他稍微要得狠些她也就咬着牙受了。
但那之后他说要抱她回去,结果不知怎么就只施行了前面两个字,后面两字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水沟里。
她被按在树干上,命都差点交代出去。
她不能生气吗?
“别气了阿璃,你这样走路容易摔,我抱着你走。”他轻声劝慰。
“……不要!别碰我!”
云若璃严词拒绝,情绪十分激动的表示不想再感受一遍刚才的噩梦。
当然,也是怕他莫名其妙又想出什么折腾她的新招式。
她受不起。
孩子累了,想回去休息。
元子忱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言而无信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有些心虚。
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云若璃已经一个不稳栽倒。
他连忙将人抱起来。
“走开,说了不要你碰,我今天就算爬回去,在这儿摔死,也不要你抱,你走!”云若璃气得捶他肩膀。
他是单手抱着她,让她整个人坐在他臂弯上,靠着他的肩膀。
这个姿势,足够让云若璃锤爆他的头。
“我错了,下不为例好不好。”他轻声道歉,充满诚意。
云若璃本来还想挣扎,但有个借力的地方靠着实在太舒服,加上她太累,不想再折腾,就索性把剩下的力量都靠在他身上。
元子忱很快就感受到这无声的妥协。
他薄唇勾出浅笑,圈着她腿窝的手稍微多了些力气。
云若璃就裹着自己毛绒绒的大氅,在一片温暖安心的气息中开始打瞌睡。
“刚才我就想说,你轻了许多,这些天让你受苦了。”男人轻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抱歉。”
“夫妻之间说着些干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很累。”
除了今天。
她其实觉得对付端木父子也没有多辛苦,相反他一回来就折腾她,她更习惯跟人真刀真枪的比拼。
不过这话不能告诉他,不然今晚恐怕没个安宁。
两人在闲聊中慢步下山,正是腻歪的时候,就看到在山脚下等着的睿王。
他穿着格外正式的华丽锦袍,皱眉看着他们。
“你们……”
“你干嘛?”云若璃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仿佛被人发现什么坏事一样,梗着脖子抢过他的话头,“有事吗?”
“没事找你们干什么,我闲的吗?”睿王反问道。
这是云若璃少有的被他噎到没话说的时候。
她张了张嘴。
元子忱抬头看了眼哑口无言的媳妇,又细心的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诡异的浅红,眼神变得温柔。
“走吧。”
他没问睿王究竟来干什么,只是抱着云若璃继续向前走。
直到擦肩而过的时候,睿王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喂,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亏我还特意过来提醒你……你们。”
“所以到底怎么了?”云若璃一头雾水。
元子忱却好像已经心知肚明。
“是圣旨到了。”他道。
“圣旨?”
“镇南王府陷害忠良,残杀百姓,通敌叛国,现在证据确凿,皇帝自然也要表示的。”
“所以他这是要亲自治镇南王府的罪吗?”
“算是吧。”
“哦,那我应该不用去吧。”云若璃喃喃道,“你也不方便出现,不如直接让雁王去接旨,我们回去吧。”
她很讨厌接旨时的繁复礼仪,觉得跪来跪去也很麻烦。
这种杂事,完全可以甩锅雁王。
而且他现在应该还在被淮城府的人围堵,这道圣旨可以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举两得。
她说得理所应当。
睿王在旁边听黑了脸,“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父皇指名要你和皇叔一起接旨,皇叔已经过去了,你、你家这位,怕是不方便。”
元子忱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公之于众,现在出现就是自寻死路。
他过来提醒,就是想让他们注意收敛,可那人居然丝毫不怕,还继续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人过去。
“她累了。”
“……什么?”
“我说她累了,不去接旨,你让景夜渊自己想办法。”
说着,抱着云若璃去了后院。
睿王:???
“你知道来的是谁吗,李德海是父皇心腹,他要是在父皇耳边说些不好听的话,那可比后宫许多妃子的耳旁风还要危险,你确定自己担得起这个罪责?”睿王气得不行,高声追问。
云若璃本来都不想理了,听见李德海的名字,也诧异的睁开了眼。
“李德海?”
那不是肃帝身边的亲信吗?
堂堂大内总管,跑到千里之外颁布圣旨这种事,应该不会劳驾他来做。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不用担心,景夜渊会处理,走吧。”元子忱还是无动无衷,继续抱着她往房间走。
直到看不到睿王,她才扒着他肩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德海怎么会来这里,他都亲自过来了,应该不是颁圣旨那么简单吧。”
这情况就跟杀鸡用牛刀一样。
“嗯。”元子忱点头。
他也不想隐瞒。
“他应该带着禁军,这次过来,是来接手端木父子的,他们后面会由禁军直接押送回京,不用我们再管了。”
“为什么?”
“因为景文天想留他们性命。”
“什么,他疯了吗,淮城府的人不都已经把罪状呈上去了吗,这些年他们害死多少无辜百姓,上次水患也是因为他们爆破矿洞时炸坏堤坝才导致情况恶化,那么多人命,皇帝还要保他们?”
“嗯。”
虽然残忍。
但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