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不敢相信。
因为她不仅听到了疯言疯语，还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疯子。
就在她眼前。
海寇之中有些人也愣住，恐怕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直不愿意真面目示人的首领，居然是镇南王府的世子。
秋月满脸诧异。
看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但杨叔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而且海寇之中有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样冷静。
显然他不仅仅做了海寇的首领，还带着自己的人渗透了内部，现在就算有些人想反抗，也是势单力薄，不足为惧。
原先以为戳穿他的身份会引起些许波澜，但现在看来，对方道行并不差。
“我劝雁王还是死了这条心，不得不说你确实有些聪明，甚至在我意料之外，但也仅此而已了。”
端木若寒扔掉手里的面具，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你也看到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看看那脚下已经绘制好的阵法，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吗，那是用来招魂的。”
他这句话说完，就看见云若璃的脸色变了。
云若璃脸色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煞白，听完他的话，她也想起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个阵法。
在遥远的前世。
看着地上因为刚才的激斗撒下鲜血，她背脊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她退后半步。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人注意到云若璃脸上表情的变化，端木若寒却已经看见了。
他看到她的慌乱，惶恐，以及恐惧。
他知道自己掐住了她的七寸。
“你真的疯了。”云若璃沉声的道。
“我疯了？我看是你怕了，你不过是个孤魂野鬼，有什么资格占据她的身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把抢走的都给她还回去。”
他轻易揭露云若璃的身份。
孤魂野鬼。
睿王捏紧手指。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上次要不是他激怒云若璃，她也不会说出这种离奇得没人敢相信的事。
况且这种事他也从未跟别人说过。
但，他所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能回来？
那个已经被他逼死的她，真的还能重新回到这里，回到他身边吗？
“阿璃。”元子忱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她。
她不说话。
端木若寒见状，继续道：“用你们的鲜血祭这个阵，再以无数条性命为代价，相信一定能换不回她的魂魄，而抢占别人身体的你，也该滚出去。”
“你……”
然而不等云若离把话说完，对方又打断她。
前一秒的阴寒算计不再，露出的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受伤表情。
“姐姐，你也千万不要生弟弟的气，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这世间人千千万万，你何苦就到了她的身上，弟弟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魂飞魄散之后，不要再责怪弟弟。
不过，既然都已经魂飞魄散了，那还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姐姐刚才不是不明白我送给你的大礼是什么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份礼，是专门为你，还有你的男人准备的，你们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弟弟可以帮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着，两指并拢，微微向前勾了勾。
他身旁的杨叔见状，立即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带上来。
是一口柳木棺材。
柳条打鬼。
玄门有种说法，将死人放入柳木之中，再以七根定魂钉钉死，棺木中的人魂魄就无法离开，会永永远远被困在棺木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口棺材显然是为元子忱准备的。
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她的身体还要用来放原身的魂。
端木若寒真是恨透了她，所以才会费尽心思为她准备这样的“大礼”。
“端木若寒！”
睿王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转头只见睿王提着端木蘅，软剑放在端木蘅脖子上。
“你以为就只有你手上有筹码吗？识相的就让人让开一条路，放我们离开，否则你的亲姐姐注定小命不保！”
“王爷怎么这个反应，你是知道的吧，现在明明有能让姐姐复活的办法，你却还是选择了她吗？我也是为了主持正义的。”
“邪魔外道，不配谈什么正义！”
“……原本还以为王爷对我姐姐有几番真心，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惺惺作态，我原还准备留你一个全尸，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罢，那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好了。”
“你！”
睿王见逼迫不管用，正彷徨。
此时端木蘅忽然挣扎着吐出嘴里的绣鞋，大声哭喊，“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骗我？”
“原来姐姐还没有死。”端木若寒声音飘忽，“当真是祸害遗千年，我以为你早就被这里的猛兽撕成碎片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怜悯，相反充满幸灾乐祸。
睿王已经愣住。
他以为拿在手里的筹码，看来似乎并不那么值钱。
当然这也刷新了他对端木若寒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里，云家的小儿子温顺之理又善良勤勉，从小就跟他的姐姐一样讨人喜欢，即使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他却还是对他以礼相待。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象。
从他的姐姐，再到他。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
端木蘅也在哭，声嘶力竭。
睿王不太明白她在哭什么，但云若璃却是知道的，同为女人，她心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人。
或者说得更残忍些，现在的一切都是端木若寒有意为之。
他故意借用另外的身份，故意用那种暧昧又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端木蘅，让她产生那种根本不该产生的幻想。
这一切的都是为了报复。
“不可能的，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是在做梦，我……我明明把一切都给你了……我……这不可能，我不信！”
端木蘅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愿相信现实。
现实让她疯狂。
听到这些的旁人也震惊了。
睿王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你是真的疯了。”
“众人见我多有病，我见众人应如是，王爷以为我疯，殊不知在我看来，明明知道真相却还要包庇、纵容她作贱我姐姐身体你，不一样也疯了吗？”
“你……”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她若回来，我便要一个活着的她，她若回不来，我便就要你们通通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