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这次是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
关于云若璃的蛊虫,还有之前她瞒着她偷偷搞的那些事情,她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半点不敢再有隐瞒。
之前已经知道那套骗她练的心法主要作用是挪移乾坤,让蛊毒不在动情时候发作。
至于私下里,她其实跟元子忱达成过交易。
她想让元子忱用自己身体作容器,把云若璃身上的蛊虫转移过去。
为此,她特意用了半年时间研制出能够转移蛊虫的媒介,并且在研制承购后,已经把东西交到元子忱手上。
到时候只要他吃下媒介,再与她交合,就能转移蛊虫。
这也是当初元子忱为什么一直忍着的原因。
谁知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这个原本准备许久的计划打了水漂。
“原来是这样。”云若璃默默听完。
等顾倾城再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眼角的泪已经无声落下,滴答落在手背上。
“你别这样,不是说了会调整心情的吗?”
“嗯,我知道。”云若璃有气无力的点头,“但是我今天真的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和爹没事就回去吧,我会好好的。”
“可……”
她现在这样,他们又怎么能放心呢?
“没什么好可是的,年轻人身体好,睡一睡百病全消,你一直留在这里我反而一直想他,心情不会好。”
她觉得自己那时候应该再聪明敏锐一些。
至少在那个晚上,应该意识到院子里有什么,冲出去看看。
说到这个,顾倾城就没法接话了。
对于那天拦着她不让她见元子忱最后一面这件事,她始终充满愧疚。
“好吧,那我们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带话给,我们会赶过来。”顾倾城轻声道。
她还不知道云若璃被禁足这件事。
当然云若璃也没主动提。
她躺下去。
话本子早就被丢到了一边。
顾倾城帮她掖好被子,又在床边坐了片刻,直到隐约感觉到她呼吸平稳,才蹑手蹑脚的起来离去。
咔哒。
门扉轻轻合拢。
房间里只剩下云若璃平静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暗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无声无息走到床边。
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眸子注视着她苍白的睡颜,安静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坐下。
正要拿过被子上那本《风流书生俏狐仙》,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水……”
绵软的声音似在撒娇,又似乎在呓语,跟昨天晚上高烧不退的样子一般无二。
他停下手,下意识去探她的额头。
温热,不像发烧。
但也摸不准是不是低烧还未消退。
正要起身去叫人,床上的人忽然很不安分的踢了被子,把大半的锦被踢开,连着那本书也踢出去老远。
“呜呜呜。”床上的人哭起来,“水……要喝水……”
“别哭,我这就去倒。”床边的人轻声安抚,又像生怕惊醒了她,声音没有太大。
他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也没工夫再去捡地上那本书,转身去到来热水,扶她起来一口一口喝。
“咳。”
“慢点。”
“不喝了,好烫。”云若璃好像睡迷糊了,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就只管闭着眼睛发脾气。
他有些疑惑,“怎么会,这应该是温水。”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给她吹凉。
谁知这时云若璃又忽然抬手,热水险些洒到她身上。
“小心!”
他紧张的下颚紧绷。
话刚说完,温热的水就被倾洒出来,倒了他一身。
“骗子,唔,骗子,走开。”云若璃冒着劲儿发脾气,小手在半空中挥舞,想把人推开。
但没使上力,又被他握住手腕。
他拿她没办法。
好在给她倒的都是刚好能入口的温水,不会存在被烫伤的问题,只是把衣服弄湿。
他一边叹气一边低头擦身上水渍。
正要把她放回床上,睡迷糊的云若璃忽然顺着他肩膀倒下,栽进颈窝里,平静的呼吸掠过喉结,仿佛点起一把火。
他僵住。
他以为她醒了,也没开口,只静静等着她下一步反应。
但怀里的人没有反应,甚至还在他颈窝处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这样沉沉睡去。
“……”
呼吸离他更近了,柔软的唇仿佛就在咫尺之间,只要稍稍动一下,她的唇瓣就会落在他脖颈上。
但相对于那样,他觉得现在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更加难熬。
紧绷的身体邪火乱窜,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王妃?”
他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想试着叫醒她。
绯红的锦绣华服被她压皱半边,让他俊逸无双的气质多出来几分狼狈,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颓靡。
其实这时让云若璃醒过来也没什么。
以她对他的厌恶,肯定立即跳起来骂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而他也有出现在这里借口,王妃病重,云氏夫妇都赶过来看望,他自然也要来看看,顺便问候。
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他都就想了一遍,也准备好各种应对方法,就等着云若璃醒。
但现实是云若璃没醒。
不仅如此,那似有若无的气息仿佛更近几分,快要贴上他的皮肤。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皮肤的滚烫。
浅浅的栀香萦绕在他鼻尖。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很清楚。
旖旎的同时,他忍受着灭顶煎熬,仅剩的理智仿佛要被身体里的猛兽撕碎,摧枯拉朽,万劫不复。
“阿璃?”他喉结微动,“醒醒。”
他忍不住唤她的名。
可云若璃刚才闹过那几下之后,好像疲倦不已,已经完全陷入沉睡,不仅没有在他的呼唤中醒来,甚至还打起了轻鼾。
刚才被他握住的手腕在不知不觉间挣脱他的束缚,仿佛抱着抱枕一样圈住他的腰。
宽窄合适。
她又在他肩膀上蹭蹭,睡得更香。
反正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
真是作孽。
他紧绷着身体,由衷觉得这是场自作孽不可活的报应。
因为不能面对她,所以采取这种方式,殊不知折磨她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
现在他身心都受着折磨。
正在痛定思痛的某人并未注意到,他怀里的人此时嘴角正轻轻勾起个弧度,仿佛嘲笑,又仿佛胜利后的得意。
总之,这一幕,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