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早就等在门口,雁王身穿喜服,骑在枣红色的汗血马上,看着新娘子被人背出来。
身后的顾倾城还是哭了,哭得非常用力,说是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残雪背着人出来。
送到花轿上。
雁王冰冷的薄唇只带着冷漠的弧度,等到云若璃在花轿上坐稳,直接掉头离去,一个字也没说。
云问涯原本还想跟他知会两句,见状也气不打一处来。
“他什么意思,好像我们家妙妙上赶着要嫁给他似的,他也不照照镜子,他配吗?我没有揍他几顿就不错了,他还敢摆脸?信不信我回头拆了他的王府!”
“行了,女儿都嫁了,你消停些吧,别被人听见,又说些风言风语。”顾倾城劝道。
她刚才哭得太用力,现在正扯嗝。
云问涯见状只能先给她顺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的你别瞎操心,行了,回去吧。”顾倾城顺过气来,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云问涯刚才没有在里面看女儿梳妆,不知她们说了什么,自然也就想不通顾倾城为什么忽然这么伤心。
他扶着顾倾城进去。
而云若璃的轿子离开之后,缓缓朝雁王府行去。
凤冠霞帔,华服茱萸。
在元子忱的死讯传来的第八天,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白皙娇俏的脸藏在红色盖头下,看不出悲喜。
云若璃手里把玩着匕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轿子一直在走。
外面的锣鼓声也持续。
不知过了多久,云若璃忽然开口问外面的云池,“丫头,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距离雁王府还有多久?”
她自认声音不小。
但奇怪的是,她声音飘出去,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她隔着红色盖头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能隐约看到轿子外面女子的侧影。
云若璃没有再问。
锣鼓的声音很大,有可能没有听到。
轿子里的人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
直到周围锣鼓声音越来越远,她的轿子被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周围的动静才算彻底远离。
外面一片寂静。
好像她整个人跟送亲的队伍隔离开,送亲的人还在继续往前,而她的轿子却独独远离他们,被放到另外不为人知的地方。
云若璃坐在里面没动。
“怎么了平西郡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真的以为皇帝赐了你和雁王的婚,你就真的能平平安安的嫁进雁王府吧,做你的春秋大梦!”端木蘅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进来,带着讥诮。
云若璃这才掀了轿帘慢慢走出去。
她被层层包围。
周围都是穿着迎亲服侍的人,但那些人眼神狠戾,下盘稳健,一看就是专门的练家子。
而端木蘅则穿着同样华贵的凤冠霞帔站在那些人中央。
她头上之前被云若璃砸出的血窟窿还没有完全愈合,现在包着纱布,顶着双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她。
“平宁郡主,这么巧。”云若璃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平静的可怕。
“巧?”
端木蘅险些笑出来。
她以为云若璃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妄想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过去。
“云若璃,你傻的吗,现在什么情况你看不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过来只是来找你聊天的吧?”
“那我怎么知道呢,谁知道你是不是闲的无聊,说起来今天也应该是你嫁进睿王府的日子,怎么不在府中备嫁,跑到这里来,难道睿王没去你家迎亲,所以你想来跟我吐苦水?可我实在没有这个时间,你没有人要,我有。”
云若璃语气悠然,但字字踩到端木蘅痛处。
端木蘅瞬间暴躁,“云若璃!你就是个贱人!”
她咬牙切齿,挥手让所有人上去围住轿子。
云若璃也慢吞吞拿出自己的匕首。
“彼此彼此吧,明知道自己求不得,郡主还是要费心费力整这么一出,难道你觉得杀了我睿王就会甘心娶你?实不相瞒,你恐怕弄错了对象。”
“你闭嘴!”端木蘅尖叫,“别用这种得意洋洋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吗,除了勾引男人还有什么作用!”
端木蘅气得发疯。
当她知道肃帝的打算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贱人。
她是祸水。
不仅她是,她那母亲也是。
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该死。
“你长得这么花枝招展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现在你自己勾引到的男人死了,你就要来抢别人的,下不下贱啊,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一直顺风顺水走到最后?真可笑,云若璃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郡主说狠话的本事渐长,不过究竟能不能做到,还是要看本事的。”云若璃慢慢道。
天很阴。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渐渐有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然后就是哗哗雨声。
云若璃的喜服打湿了。
端木蘅却看着天山突如其来的雨,眼中怨恨渐渐转变为嗜血的亢奋。
今日大雨。
宜杀人。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想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云若璃。
她心情忽然好起来。
看着云若璃,嘴里的话也变得琐碎。
“你知道吗,肃帝想让你当她的儿媳想的都疯了,今天就算我不杀你,你也嫁不到雁王府,而会被偷偷送进睿王的院子,被他羞辱折磨,成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通房丫鬟,这就是肃帝送给你和你母亲的礼物。”
她有自己的耳目。
所以当她知道肃帝这个计划的时候,她觉得无比可笑,甚至可悲。
云若璃依旧没有表情。
端木蘅见状继续道:“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也不会杀你,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最完美的结局,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割掉你的舌头,然后把你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供千人骑,万人睡。”
“哦。”
“就算以后肃帝或者睿王找到你,也只是个被人玩剩下的残躯,他们就不会再对你有执念了,你说我这个计划好不好?”
端木蘅说着,越发得意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