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个安排,是有什么深意吗?”朝宗觉得迷惑。
云问涯挥手道:“没有没有,就是想奖励他,嗯,你就让他好好干,顺便我看他也不小了,你回头帮他物色物色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他做媳妇。”
朝宗:“……”
按年龄,他好像比安楷还大一些。
他都还没娶媳妇呢。
将军为什么连安楷都想到了,就没想到他呢?
“可是将军,安楷还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小弟在京城住着,你这样三五年不让人回来看看,不太合适吧。”
“啊,还有这事儿。”云问涯皱眉。
这事儿他好像略有耳闻。
安楷的父亲去得早,家里孤儿寡母,他就是为了挣口饭养活母亲弟弟,才毅然从的军。
说起来安楷之前好像也是京城人士。
似乎……是家道中落?
“那你就去离漠北最近最繁华的城镇里买一个宅子,把他母亲弟弟安置进去,以后他与亲人相聚也方便,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没等朝宗开口,他又道:“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行了,你快去做吧。”
朝宗:……
大将军都把话都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沉默。
不过毕竟是跟了云问涯许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不对,疑惑道:“大将军似乎有些忌惮安楷,他做什么了?”
云问涯也不隐瞒。
毕竟这么多年,朝宗随着他出生入死,说是下属,其实他早就把朝宗当成半个儿子,十分信任。
“我实话告诉你?”
“那大将军你倒是说啊。”朝宗催促道。
他也不想一直这么懵逼下去。
“行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着吧,那个,我家妙妙啊,她好像……好像对安楷有那么点意思。”
“……啊?”
哪个意思?
“刚才我跟妙妙不是吃饭么,她就,她就问能不能把安楷给她留下,我说不行啊,他在军中有职位,总不能说留下就留吧,我就拒绝了。”
“哦,那没毛病。”
“但是我后来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了。”
“安楷回来之后一直担任大小姐身边护卫的工作,许是大小姐用惯了,不想换,有什么不对劲?”朝宗不明白。
“就是这样猜不对劲,你想想,安楷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是吧,他一直在妙妙身边,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再说今天妙妙身处危险又是他去救的,嗨呀,总之就是……嗯?你能明白吗?”
“……”
不,他不能明白。
但那这个熟悉的句式,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情景假设,忽然让他想到不久前,他也是这样说江家公子的。
他不禁怀疑,大将军是不是有点太草木皆兵了?
“哎呀,我就知道你不会懂,年轻,你还太年轻,来来来我给你分析一下这件事的逻辑。”云问涯说着,大手一拍就勾住他的脖子。
朝宗沉默。
他完全不想知道这件事的逻辑。
就从他平日对大小姐的了解来看,他觉得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这次回来之后他发现大小姐的性格变了些。
具体说不上来。
但就觉得现在的大小姐连睿王都不喜欢了,只怕也不会喜欢安楷。
倒不是说安楷哪里不好,就觉得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走不到一起去。
所以他觉得云问涯的担心纯粹多余。
但云问涯不这么觉得。
不仅如此,他还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分析从头到脚梳理了一遍,并且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天才。
朝宗全当他今天果酒喝多了,上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撑着云问涯,将他送回房间,途中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假山背后立着一个人影。
那是安楷。
他送了安婧之回去之后,又回了趟自己家,跟母亲弟弟匆匆吃过团圆饭才赶回来,没想到却听见这样惊人的话。
大小姐心悦他吗?
不太可能。
至少他眼中的大小姐性子冷淡,除了对云池的时候有个笑脸,其余时候对谁都是淡淡的,从未有过例外。
他觉得云问涯应该是想岔了。
大小姐那样的女子,他高攀不起。
想起云若璃曾经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人性命平等,又让他在做事之前先想一想家里的母亲幼弟,他就知道她跟自己的距离。
这个女子跟旁人不同。
他倾慕她,却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从未有过逾越的想法。
但既然大将军担心,那他就拿出个态度来。
两天后一大早。
安楷到琉璃小院请安,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云若璃说,云若璃不明所以,顶着满头的问号让他进来。
他让她屏退左右,很严肃的模样。
云若璃瞬间严肃起来,觉得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让其他人都下去,连云池来福都没有留。
所有人离开后,安楷跪下。
“大小姐天人之姿,倾世难求,属下福薄,担不起大小姐厚爱,明日一别恐怕再难相见,还请大小姐保重自身,爱惜身体,属下哪怕远在边关不能时刻保护您的安危,但也会时时祈祷您平安顺遂,最后祝愿大小姐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说完,深深一拜。
云若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鬼?
说好的重要情报呢?
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在给她发好人卡。
为什么要给她发好人卡?
她怎么了?
云若璃百思不得其解。
人在家中坐,卡从天上来。
“总之,大小姐保重,属下先退下了!”安楷说完十分严肃谨慎的朝她一拜,站起来走了,留下云若璃一个人在风中凛乱。
她想不通这是唱的哪一出。
但现实也不允许她想通。
因为就在她懵逼的时候,房梁上忽然传来一声淡漠到极致,又危险到极致的轻笑,像瞬间把她整个人掼进冷水里。
她抬头。
房梁上那人穿着明晃晃的绯红朝服,腰佩银鱼袋,墨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官帽里,俊朗容貌仿佛玉石雕刻而成,公子无双。
“云大小姐,我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