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搞不清他的目的,虽然他没多作解释,但秉着信任的原则,她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几日后。
安婧之受到了云若璃邀请她去云篆山郊游散心的帖子。
她本来心心念念云若璃教她防身术,但因为最近云府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不好意思打扰,现在云若璃主动提出,她自然欣然答应。
云若璃当天就受到了安婧之的回信。
彼时云若璃正在吃云池新出炉的果馅蜜糖包,甜滋滋的酱料吃进嘴里,配上一杯清淡的白茶,快活似神仙。
“大小姐。”
安楷禀报之后走进院子。
他之前受了伤,不能继续在云若璃身边保护,云问涯放了他大假,让他好好在家里休养,不用过来报道。
今天忽然找来,云若璃也很纳闷。
但纳闷儿归纳闷儿,她脸上并不表现出来,而是客气的关切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伤好得如何,我的伤药还挺管用的吧?”
云若璃给了安楷金创药。
这是她专门研制的,对外伤格外有用,云池和来福也都是用的这种,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
“好得差不多,属下今日来,正是来感谢大小姐慷慨赠药。”安楷抱拳道。
云若璃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你因为救我才受伤,我只给你一瓶药,按理说是我偷了大懒。”
“大小姐哪里的话,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但属下有一事不明,今日登门,还望大小姐解惑。”
“啊?但其实我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如果是太难的问题,我可能答不上来。”云若璃可能糖吃多了,脑浆黏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分开。
她以为对方要问什么历史性难题,作为一个异时空外来民族,她很担心自己不会。
安楷沉默片刻,忽视掉拒绝的目光,诚心问:“属下是想问,当初生死时刻,大小姐明明应该以自保为先,为何要掷出匕首救属下的性命?”
当时千钧一发,如果不是大将军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作为护卫,并不想主子舍命救自己。
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所以这次来,他是想提醒云若璃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性命自有贵贱之分,她的性命是他们所有人性命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这话说出来有些以下犯上,但若是能在此给她提个醒,就算被重罚,也值得。
云若璃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无声笑了,“所以,你觉得我当时应该丢下你和云池逃走,而不应该救你,就因为我是我爹的女儿?”
“大小姐是大将军的心头肉,若是有什么闪失,属下万死不足惜。”安楷眉眼低垂,专注卑微,无比虔诚。
云若璃脸上的笑容更深,“这么说倒也没错。”
安楷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继续道:“大小姐能明白便好,以后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望大小姐千万先保重……”
“我说,安楷你多大了,成亲了吗?”
“啊?属下二十有四,尚未成亲。”安楷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家中可有其他亲人?”云若璃继续问。
安楷道:“家中尚有一老母,一幼弟,父亲在属下十八岁那年病逝,多亏大将军慷慨相助,属父亲才不至于曝尸荒野,家中幼弟老母亦能安居至今。”
“我是我爹的女儿,可你也是你母亲的儿子,是你幼弟的兄长,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死了,家里的幼弟老母应该怎么办?”云若璃淡淡道。
曾几何时她也冷心冷情,觉得人生性命不过就是弹指一缕烟,来去匆匆,死便死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她看到有人为她奋不顾身,有人为她忍辱负重,亦有人为她机关算尽。
哪有什么三六九等。
人不过是因为一个个丝缕相连的羁绊将他们绑在一起,摆脱孤独的个体,成为独属于他的世界中举足轻重的一部分。
性命并无贵贱之分。
至少在她看来,没什么三六九等之分。
她不求什么天下大同,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并不高尚。
“大小姐……”
“你也不必想太多,其实当时我救你不算舍命,因为我有把握自保,我也知道关键时候还是该以自己性命为先,舍己救人这种圣人做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大小姐说的是,今日是属下唐突,以后不敢再拿这种事情来烦大小姐。”安楷退开半步,抱拳告辞。
云若璃道:“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当有人陪我说话了。”
“没有人陪着大小姐吗?说起来云池的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没看见她?”
“哎,不提也罢。”云若璃无奈的捂住心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安楷:???
……
某日。
天气晴。
京城郊外云篆山。
云若璃穿了件莲红松针金丝轻纱绣的骑装,头上盘着灵蛇髻,斜插两枚银簪,素雅不失灵俏。
而安婧之穿着深兰冰染云绣袍,一条浅蓝色师云纹银缕带系在腰间,一头飘逸的发丝用发带绑住,凤眸美目泠泠,竟是个英气少年模样。
云若璃愣了半天。
“你这是……”
“你上次在摘星阁上的剑舞我觉得好看极了。”安婧之解释道,“我跟母亲说也想像你那样,母亲就给我准备了这身衣服,好看吗?”
她开心的转圈。
“我那也是赶鸭子上架,再说了,跳舞跟穿男装有什么关系?”云若璃不是很懂。
安婧之解释:“跟跳舞是没有关系,但母亲说我也不能从军打仗,更不能像你那样有镇远大将军那样英勇无匹的爹,就穿一穿男装权当过个瘾吧。”
云若璃:……
安家夫人还真是敢说,这话要是让安老爷听见了,只怕她的便宜爹就要躺枪。
“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在家里很说得上话的,这话就算让我爹听见了也没什么,他不敢跟我母亲置气的。”
“……”
哦,原来安大人是个妻管严。
这就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