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窗边的人听见这边动静,手中的狼毫顿了顿,片刻之后才放下,起身走到床边,“没事了?”
“嗯……”
云若璃也不知道自己有事没事,他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身上已经没那么痛了,问题应该不大。
元子忱看一眼云池,挥手让她下去。
云若璃猜到他应该是有话要说,抬头只见他冷冷看着自己,看起来并不友善,似乎心情不佳。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
“不是说自己医术很好,怎么连个蛊都对付不了。”
“你也知道我中蛊的事?”
“以前不知。”
意思就是现在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元子忱情绪不是很好,于是也不敢跟她打趣,就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元子忱等了片刻,然后问:“母蛊在谁身上。”
云若璃一愣,“啊?”
“双生蛊,双生一死,用来替命的蛊术,母蛊受到性命威胁则会转移到子蛊身上,直到子蛊身亡,你身上的,是子蛊。”
元子忱这几天没闲着,除了查阅跟双生蛊有关的资料,还派人查探全京城有谁身受重伤昏迷。
暂时没有进展。
他首先怀疑的是睿王,但是这几天他照常上朝,身上并无外伤。
圣上今日还派他南下巡视海防。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等等……母蛊?子蛊?替死?卧槽不是吧,大人这蛊能解吗?”
云若璃忍不住口吐芬芳。
她现在心中有一百万匹草泥马。
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医好了脸,治好了腿,结果冷不丁的钻出个双生蛊,一朝让她回到解放前。
如果元子忱说的是真的,那这生存模式根本没法玩,只要母蛊一死她就立即凉凉。
这个真相太扎心了,她完全不想听。
“大人,我还有救吗,你这么厉害,一定已经想到办法了吧?”
“暂时不知。”
“……”
云若璃痛苦的捂住胸口。
半晌,她冲着门外道:“丫头,我想吃你做的小兔红糖包了。”
“啊,那奴婢这就去给你做?”云池迟疑的声音传来。
她原本不太放心自家小姐跟外男独处一室,何况她现在还受着伤,但她又不能无视她的要求。
何况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如果小姐的这点要求她都不去完成,而是神经兮兮的守在门口,一定更惹人怀疑。
“快去吧。”
云若璃简单打发在门外瞎操心的小丫头,转念又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心情忽然又变得很低落。
“大人,有了线索你一定要早点告诉我,我想死个明白。”
她翻了个身,脸埋在被子里。
元子忱皱眉,不悦道:“胡说八道什么。”
“依我看那双生蛊也不是什么善茬,我的玉蟾蜍都拿它没有办法,估计很难解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这事,就算是死也要跟他用归于尽!”
“子蛊会替母蛊死一次,你跟人同归于尽,最后死的只会是你自己。”元子忱淡淡告诉了她这个残忍的真相。
云若璃先是沉默,然后痛哭。
“好吧,不过难道以大人的手段都查不出我身边重伤的人?”她不想别的,就觉得这应该是亲近之人所为。
云曦?
柳氏?
不,她们没这个本事。
莫非是……皇帝?
“你能想到的人我都查过,暂时没有头绪,睿王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不过他把梨园刺杀那件事处理得很好,圣上今天命他南下巡视海防。”
元子忱坐在她床边,把这两天朝中发生的事挑重点给她说。
云若璃抬头,注意力很快转移。
“他处理得好?他怎么处理的?”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黑衣人招供幕后指使之人正是她云府中人,如实报上去,那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怎么会处理的好呢?
“睿王查明,那一伙黑衣人是突厥派来的杀手,因为云将军多年镇守边关,阻突厥进犯,与突厥人有血海深仇,他们为了报复,便派人进京刺杀他的爱女。”
“……”
突厥?
突厥是游牧民族,谁会闲着没事训练几个会江湖功夫的杀手来杀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瘸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睿王编故事的能力这么出众,想象力简直天马行空。
去他的突厥,她要是现在手里有把机关枪,直接就能给他突突厥过去,这个臭、傻、逼!
“近来几年突厥屡犯边境,圣上正愁抓不到什么把柄,这回睿王是明明白白的给圣上送了个枕头,虽然不可能因你起兵,但这笔仇是记上了,就看什么时候能用。”
“我听说突厥人悍猛无匹,别到时候真把我给绑了,等着两军开战的时候祭旗。”
她那个便宜爹是肯定不会去救她的,说不定他也日夜盼着什么时候能有正式跟突厥开战的由头,再立一笔军功,更上一层楼。
云若璃心塞。
她怎么这么命苦。
元子忱看着她,“这还真说不定。”
“……”
大人,你就不能好好安慰一下人吗?
云若璃感觉胃都要被气痛了,她挥挥手,翻身平躺在床上,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暂时当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元子忱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又到书桌旁看了会儿书,直到云池端着新蒸好的糖包子过来敲门,他才起身离去。
云池推开门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在屋里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才稍稍松一口气。
云若璃的咸鱼梦正好做到一半,见她如此小心,笑道:“他有这么可怕吗,怎么你像见了鬼似的。”
“他是很可怕啊小姐。”
云池把糖包放在她床头,甜甜的香味飘过来,勾得云若璃肚子里馋虫直叫。
她递给她一个包子,然后开始手舞足蹈讲述她被抱回来那天,那位冷冰冰的大人是多么的凶残暴戾,他们这几天的日子又是多么的战战兢兢。
“他打你了?”
“那倒没有。”云池咽咽口水,“不过他沉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奴婢都担心稍微不顺他的意,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