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大方的样子，让人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
“苏恒。”
陆湛庭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身边的苏恒，随意点了两个东西，便开始直奔主题。
“杨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奶奶当年失去记忆过后，后来有没有恢复记忆？用了多久时间？”
他干脆利落冷漠无情的声音，让人听了简直想打人。
起码苏恒就是这么想的。
美女他见多了，像杨婉莹这样对他胃口的可不多见，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自我介绍都给他省去了，张口就是问病史，让人不免怀疑，陆湛庭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一个沈星辰，再也塞不下别的女人？
很显然，对面的杨婉莹乍一听见他这么问，也露出错愕张皇的神色。
苏恒忍不住推了推陆湛庭的胳膊，笑眯眯的对杨婉莹道：“杨小姐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直男一个，我们就是想问问关于老人家脑出血后，记忆恢复的一些办法和避免踩雷的地方，咱们边吃边聊，不必紧张。”
听到苏恒这么说，杨婉莹似乎才放心下来，眉眼弯弯道：“苏先生，您可真有意思。”
有苏恒这个话匣子在，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何况这是涉及到杨婉莹的一些伤心往事，所以两个人也没有操之过急，大家一块儿聊的还算愉快。
谈及生病那段时间，杨婉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怀念和感伤的氛围中。
“我奶奶这个人啊，平日里可喜欢唠叨我了，都说世界上有一种爱，叫做奶奶觉得你饿，奶奶觉得你冷，哈哈哈，我奶奶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角有些泛红。
“可惜，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的姑姑，后来我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奶奶恢复记忆，医生却是劝我，让我奶奶慢慢来，不要受刺激。”
“其实，她本应该可以活的更久，晚年安康的。”杨婉莹的声音，渐渐哽咽。
前面的故事，陆湛庭并不关心，直到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愣了愣。
下意识的拧了拧眉，问道：“什么意思？难道她过身了，不是病重了么？”
杨婉莹眸子里水润盈盈的，嘴角微微抽动，脸上满是愧疚：“不是，确切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奶奶也不会去世了。”
这话说的，二人顿时一惊，都正襟危坐起来。
“这话怎么说的？”
苏恒皱着眉头，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她接过纸巾，难堪的别过头，歉疚道：“不好意思，每次想起这些往事，我都会很难过。因为，那时候我不太能接受奶奶忘记我们家里人的事实，总是不断的和她提起关于我们家里人的身份，还有一些往事，可是我没想到，每次一提起这些，她总是头疼欲裂，我还天真的以为，那是她好转的迹象……直到医生告诉我，这样反而加重了奶奶的病情。”
说到此处，她的眼泪就像是西湖突然来临的一场雨，断线般跌落，微微垂下的脑袋，让她看起来哭的越发的楚楚动人，伤心可怜。
“杨小姐，别哭了，都过去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苏恒脸色不太好看，实在是见不得女人哭。
一旁的陆湛庭，倒是对她的哭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老太太的病情，和她的奶奶如此相似，若是自己也像她那样，莽撞行事，奶奶是不是也会加重病情？
杨婉莹樱唇微抿，一双杏眼哭红的像小兔子，她低声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其实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是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难受。”
“所以，那天在病房中，看到陆奶奶那样，你才会这么冒昧的接话吧？”
苏恒怜惜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是，我知道那很冒昧，只是下意识的就把她当成我的奶奶了。”
说着，杨婉莹盈盈起身，对着陆湛庭忽的鞠了一躬，无比真诚：“对不起陆先生，我知道我不该那样的。”
“你客气了，说来我应该谢谢你。”
陆湛庭抬了抬手止住她道歉的姿态，微拧着眉心，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是，老陆应该谢谢你，你三番两次的帮忙，哪儿有你道歉的道理。”
苏恒笑呵呵的说罢，把杨婉莹摁回了座位。
聊到这里，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杨婉莹难过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似乎还没有从那股难过的情绪中抽身。
见状，苏恒叹道：“看来，眼下只能顺着奶奶的病情，不要刺激她，慢慢来吧。”
杨婉莹晃了晃神，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道：“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说了，当时我奶奶只记得我过世的姑姑，我问医生这是什么原因，医生说是因为我奶奶太过挂念我姑姑，若是能够让我姑姑侍奉床前，说不定能够让我奶奶好转……只可惜，都怪我没有扮演好姑姑的角色，这才弄巧成拙。”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一句话，就像是在陆湛庭的心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让他心里一慌。
是啊，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这几年来，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奶奶对陆长风的多次偏袒，陆湛庭无数次都在怀疑，在奶奶的心里，是不是父亲和母亲，真的无关紧要。
可是直到这两天，奶奶醒来过后，嘴里念念不忘的，却是父亲和母亲的名字。
他才忽然想明白，有些爱，只是藏的太深。有些伤痛，只是掩盖的太好。
毕竟，每每回忆，都是痛彻心扉。他都如此难过，作为母亲的奶奶，又怎么会心里不痛呢。
“那也没办法，陆奶奶这么想念叔叔阿姨，可他们已经离世了，也没办法服侍啊……”苏恒苦恼的撑着下巴，颇为无奈。
“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杨婉莹忽的怯生生说道，有些不敢抬头直视着陆湛庭的眼睛。
“什么办法？”
闻言，陆湛庭皱了皱眉，问道。
“那天，陆奶奶不是拉着我的手叫……叫阿姨的名字么？是因为我和阿姨有几分相似，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