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瞧不起我。”
药人自嘲的扯唇。
她那张肉球还没有完全消退的脸上，这笑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唏嘘，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曲黎的眼神非常的真诚，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
药人深吸一口气：“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
“我不会。”
她跟大祭司，都各怀心思，她也没有对大祭司动心。
更何况，她此生已经遇到了一个可以惊艳到她一生的人，不管是相貌，还是才能，心胸，都远在任何男人之上。
她除非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不要凤奕，而去选择大祭司这么个老的都要掉渣的狗东西！
“他当年让我帮他成为新一任的祭司，我帮了。”
“你难不成为了他，伤害了你的师父？”
药人瞳孔遽然一震，看着她的目光黯然无光。
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
师父对她那么好，甚至比父皇对她还要好。
她却为了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对自己的师父动了手。
眼眶酸涩，就连眼前跳动的烛火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猜的！一个恋爱脑女生，完全不会去思考。如果不是你伤害了你的师父，他肯定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成为下一任的祭司！”曲黎的语气非常肯定。
药人笑的更加的自嘲，甚至眼角还多了些晶莹。
曲黎递给她一方手帕，“擦擦。”
“我用噬心蛊害了师父，而他却跟父皇指证我，为了不让祭司府与皇室生出龃龉，父皇只能褫夺我公主的封号。”
听到这里，曲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的话。
这真的是一件特别悲伤的事情。
“我只能依附他，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不管他提出怎样的要求，不管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直到我有了他的亲骨肉。”
药人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她低垂着眉眼，眼睛里都是痛，以及追悔莫及。
曲黎觉得压抑，索性站起来，将窗户打开。
夜风吹进来，房间内那股沉闷的气息被吹散了些。
“那时候我以为他会娶我，他却说，我是个被皇室放弃的公主，就算身体里流着尊贵的血液，也是个罪人！他用一碗堕胎药害死了我的孩子，却又用他的血去培养蛊虫。”
此时，药人眼中的哀痛完全被恨意取代。
“我恨不能杀了他，所以，我用当初他诱使你父亲跳下黑风崖的事情去威胁他。
他甚至一点都不害怕，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父皇，母后早就已经被他以蛊虫所害！
而我的皇兄，登基后没多久，也英年早亡！
后来，他扶持了我的皇侄登基，把持朝政，而我则被他丢去了黑水林，成为了药人。”
曲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至极。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似乎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不管是她的孩子，还是亲人，全部都与她离心离德。
“在黑水林这么多年，我成了那个活的最长久的药人，我都不知道我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后来，我听说，大祭司准备挑选一个药人，试图打探暗影阁分部的事情，我就用了点手段，最终如愿以偿。”
“你能活这么长时间，就这么突然失踪，大祭司难道不会怀疑什么吗？”
“我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至于我顶替而来的这个人，突然暴毙而亡，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曲黎颦眉，认真思忖了一番，猜到很可能是凤奕做了什么安排。
想到凤奕，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温柔起来。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一个完全沉浸在对过去的追悔莫及，一个则在期盼着美好的未来。
药人冷不丁抬头，恰好就捕捉到了她眼眸之中的那抹亮光。
她的心脏用力拉扯了一下。
曾几何时，她也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我跟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为了他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活着的每一天，都痛苦不已！所以，这一次，让我顶替你，好不好？”
曲黎瞳眸紧缩，眸中尽是不解。
药人眼含期待：“我想在死之前，亲手为父皇母后，还有皇兄报仇！”
“你不想见见皇上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那股可以让人窒息的压抑又自四面八方袭来，让曲黎有些不舒服的拧眉。
“不见了吧！我这样一个罪人！”
她站起来，似乎是故意不想让曲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曲黎望着她被凄凉包围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体内还有一个噬心蛊的母蛊，你只要能帮助我让蛊王祛除掉他体内的母蛊，我就有十成的把握，杀了他！”
最后的三个字，字字泣血，搭配她猩红一片的眼睛，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曲黎眸中多了一抹研判。
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不停的问着她，要不要相信药人。
她所说的故事确实是很感人，但真的值得相信吗？
蛊王是她手中的一张底牌，有了蛊王，便会让大祭司忌惮。
毕竟，不管任何的蛊虫，都能够被蛊王瞬间秒成渣渣。
一旦蛊王回到了大祭司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药人也没有催促曲黎，饶是她已经看到曲黎眼中的犹豫不决。
“我来跟你说说你的父亲吧。”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下去：“你的父亲跟你的母亲真的很相爱，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你父亲掌握了大祭司的罪证，他想要规劝大祭司不要再冥顽不灵，但大祭司并不同意。
当时我易容成了你母亲的样子，假意被大祭司挟持，之后，大祭司约你父亲在黑风崖见面。
许是关心则乱，再加上那天下着大雨，你父亲并没有察觉到被大祭司挟持的人并不是他心爱的女子。”
曲黎的手指用力攥紧。
即便她没有见过长孙无缺，在听到当年的往事时，还是会觉得心口闷闷的，胸臆间戾气肆虐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