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心中明了,他知道这是惯例,新官到任,总有一番送往迎来。他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李忠再次叫住。
“等等,你再挑选二十匹驽马,回来的时候与仓曹一同前往广阳县,用这些马匹换取一些刀回来。”李忠又补充道。
“遵命。”苏慕应声,但他忍不住好奇,苏慕小心翼翼的问着,“将军,为何我们要用马匹换取刀剑呢?”
李忠看了他一眼,知道苏慕并非无理取闹,而是真的好奇。“广阳县有铁,渔阳县有马。虽然这些物资都是朝廷调拨的,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谁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有敌人来犯边疆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谋远虑。
苏慕听后,心中恍然。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苏慕离开之后,李忠招手示意一位经验丰富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过来,低声吩咐道:“县丞有令,苏慕那一队人马需随行。他现在去挑选马匹,一时半会儿的县丞也不走那,你立刻骑马去召回小五子和张老三,他们与苏慕颇为熟络,一路互相有个照应。另外,从咱们这里挑选十位可靠的兄弟一同前往蓟县,那些已经去过的人就别再凑这个热闹了。都是一帮天杀的,别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一个个的去了就往青楼跑。”李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老兵听后露出会心的笑容,随即迅速转身,策马飞奔而去。
在县丞府的庭院中,李忠目送着老兄弟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多年的并肩作战,身边的老兄弟们越来越少,但他们的情谊却愈发深厚。他深知,为了渔阳县城的安宁,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
几日后的清晨,在李忠的精心安排下,一切准备工作顺利完成。苏慕带着挑选好的马匹回到县丞府,向李忠汇报了马匹的情况,并按照李忠的吩咐,组织了一支精干的队伍,准备前往蓟县。队伍中除了苏慕带领的斥候队,还有小五子、张老三等熟面孔,以及十位值得信赖的兄弟。
在县丞刘方的马车旁,李忠与刘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谈。刘方对李忠说:“县里的诸事就交给你了,人马随意调动,仓库钥匙也交给你。”
李忠郑重地回应道:“请县丞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县城。”
“我自然放心你。”刘方笑道。
因为此次出行县丞只带了仓曹刘林,没有带自己的文书吏,为了让李忠和刘林了解此次行程的重要性,刘方不厌其烦地叮嘱道:“此次前往蓟县意义重大,新上任的田州牧需要我们的支持。另外,田家人上任后可能会有新的政策变动。李忠你要时刻关注局势,当断则断,要有决断。”
随后,一行人分别登上马车。上车后,刘方对苏慕等人说道:“一路护送,辛苦你们了。”
苏慕、张三等人立刻抱拳回应:“职责所在,不辛苦。”
尽管苏慕对古代的治安情况并不了解,但在张三等人的帮助下,他明白此次前往蓟县的路途并不轻松。他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不仅要应对可能出现的盗贼,还要应对各种恶劣的天气
随后,队伍在县丞的引领下,踏上了通往蓟县的道路。苏慕等人精神焕发,一行人策马疾驰,沿途的景色如同流动的画卷般在马蹄声中飞速后退。他们穿越山林、越过溪流,经历风雨、泥泞,却毫无怨言。因为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首次踏足幽州的治所——蓟县。
在去往的路程中,除了一夜突如其来的细雨使第二日的行路变得艰难,迫使众人下马徒步之外,并没有其他预料之外的插曲。
这段二百里,即一百公里的路途,若是在苏慕曾经生活过的未来,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然而在这个时代,这段旅程却花了他们整整三天的时间。在旅途中,苏慕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开始觉得,自己所在的幽州与他前世所熟悉的北京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联系,沿途的村庄名称与后世的地理标识完全对不上号。
幽州的治所是蓟县,历经公孙瓒、袁绍、袁熙、曹操等人的反复征伐和修缮,这个城市非但没有衰败,反而更加彰显出北方城池的雄伟与坚固。当苏慕和他的同伴们终于望见蓟县城池的时候,他们都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但是,由于县丞还在车上,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因此他们只能耐心地继续跟随。
抵达城下,县丞也走下车来,活动一下因长时间乘车而感到酸痛的腰腿。他感叹道:“这蓟县不愧是幽州的治所啊!”
这时,仓曹也走下车来,看到苏慕正骑在马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城西门。“慕哥儿,你在看什么呢?”他问道。
苏慕回道:“啊,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对,通都大邑,有些不知所措,让仓曹大人和县丞见笑了。”他谦虚地回答。县丞赞许地说:“通都大邑!这个词用得好!”
正如苏慕和县丞所言,当时的蓟县虽然无法与后世明清以及现代的北京相比,但它作为军事重镇的地位是无可置疑的,同时也是北方交通和商业的中心。蓟县是通往辽东的最后一个贸易站,东出即通往辽东,南下则是广阔的河北平原。
在古都西门外,苏慕心中暗自揣测,广阳县丞是故意在此等候,还是仅仅巧遇。
“刘县丞!”一声亲切的招呼响起,只见广阳县丞关陇满面笑容,一位看起来慈祥和蔼的长者。
“关老弟,你依旧健朗如昔。岁月不饶人,往年我抵达治所之际,往往感觉不到丝毫疲惫。而今日,我不得不先行下车,稍作活动,以免进城之后,在上官面前有失体统。”刘县丞缓缓说道。
“您总是考虑周全。不过,渔阳的出马果然名不虚传。”关县丞目光投向苏慕等人,他们坐在马上,昂首挺胸,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此话怎讲?后面那些都是你的人啊!先让他们去吧。莫非你的人不会骑马?”刘县丞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关陇点了点头,仓曹便带着广阳县的人向队伍后方走去。
关陇看着自己的人跟着去了队伍后面牵马,“老哥哥,还是您懂得关照。咱们这一路奔波,都辛苦了。”关县丞嘴上虽说着客套话,手里却递过一张签了字的令状。
刘县丞瞥了一眼,颇感惊讶:“啊,老弟,这……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吧?”他注意到,对方今年的手令上写着签发铁石五百斤,这五百斤铁足够打造铁器,包括环首刀等各式军械的更换和维护,甚至打造五十把刀也不成问题。
“老哥哥,多年来在这北地,都是你我二人互相扶持着过,‘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岂会不知。这几年冬天来得愈发早,雪也下的越来越大,北方的胡人一次次犯境,都是你在坚守。弟弟我这点心意,不过是略表寸心。”苏慕听到关县丞这番话,心中暗赞此人胸怀宽广。然而,他骑在马上,目光远眺,注意到对方县丞的随车兵中有两名装备铁甲的卫士,不由得心生羡慕。
苏慕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所及,对方县丞的随车兵士身披铁甲,威风凛凛。他心中想,如果将这些铁甲卫士与自己的部下集结一处,那将是一支何等强大的力量,简直可以媲美之前的渔阳的铁骑。苏慕不禁思考,自己的这一想法,是否也正是郡守田泽此刻的心声。
苏慕猜想,新来的田泽郡守是不是想加强边防,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或者是考虑如何整合渔阳各地兵力,打造一支能够有效抵御外患的强大军队。
苏慕一行人在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了馆驿,安顿下来。他们卸下沉重的行囊,将马匹和物资交由郡府安排,确保一切井然有序。随着夜色渐浓,县城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诸位,经过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明天,苏慕和仓曹将陪同我去郡府,你们其他人,不妨趁此机会在城中逛逛,为家人选购一些特产。”
县城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便纷纷开始洗漱,准备进入梦乡。
苏慕和刘林则更加忙碌,他们在为第二天的行程做最后的准备。对于苏慕而言,这将是他首次与大领导——新任郡守——会面,这在后世,无疑相当于省长级别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