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引领着蒙戈回到官署,为他精心安排了一处安静的住所,“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我稍后会来看望你,对了,我叫苏慕。”简洁的自我介绍后,苏慕随即吩咐官署中的老兵为蒙戈准备所需的药材和食物。
苏慕心中清楚,蒙戈原是归化乌桓的一员,但他对所谓的“胡人”身份从不以为意。
在他的观念里,那些所谓的异族,不过是广义的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少数民族成员,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同胞。
这种源自内心的包容与亲近感,让苏慕对蒙戈充满了关怀。
他期望通过自己的帮助,蒙戈能够迅速康复,以便在未来的征战中,有一个比随机应变更为可靠的向导。
随后的日子里,苏慕每日都会抽空探望蒙戈,但是没有跟他交谈,毕竟风寒是不是感冒苏慕也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曾经打过的那些疫苗还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不敢以身犯险。
数日之后,苏慕见蒙戈已经能够自主行走,身体不再像之前那般羸弱,便打算与他深入交谈,了解他的实际状况。
“对了,你是为了贩卖这物什来到这座县城的吗?”苏慕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把玩着从蒙戈包裹中取出的人参。
“确实如此,我们那边这种东西并不常见,但在严冬时节服用它却能抵御寒冷。”蒙戈的朴实回答让苏慕感到,相较于他,似乎汉族人显得更为狡黠。
“什么?这等宝物,你们竟然仅将其作为取暖之用!我的天哪,你可知它价值连城?对了,你们如何称呼此物?”苏慕颇感吃惊地问道。
“我们称之为‘地精’,也有人称其为‘地宝’。”蒙戈回答道。
“既是用来御寒,那你怎会患上伤寒呢?”苏慕疑惑不解,毕竟在前世,他见过相似的新闻,提到某种外貌与人参相似的植物,但其实并非人参,功效也大相径庭。
“前一日,我确实服用过它,但第二天身体状态却更为不妙。不过,恩人,这些都送给你了,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深知此物的价值。”蒙戈颇为慷慨,直接将他的包袱抛给了苏慕。
“哎呀,蒙戈兄弟,这些人参、地精对你来说或许重要,但对我来说并不具备这样的价值。而且,我并不打算接受。”苏慕坚决地推辞道。
蒙戈面对苏慕的推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对了,蒙戈,你有没有什么未来的打算?你急于返回故乡吗?”苏慕转移话题,问道。
“我的家乡遭遇了白灾,牛羊冻死,粮食匮乏,不得已才想到进关来内地卖这些地精。牛羊都没了,我们那里冬天很冷。”蒙戈解释道。
“白灾?”苏慕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就是连续下大雪,牛马都被冻死了。最关键的是,没有了温暖的牛粪。”蒙戈解释道。通过他的描述,苏慕逐渐明白了自己穿越过来时为什么会在军营里,又为什么会在山上。原来是因为关外胡人遭遇了这样的灾害,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掠夺边地的城池,抢夺物资和粮食。
不过,他们也没有成功。想想也是,一群饥饿无力的人去抢劫吃饱穿暖的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还有家人吗?”苏慕关心地问道。
“家人?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都是以部落、族人为单位,只有找到族人才能知道家人的情况。”蒙戈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留在这里?我是斥候队的,你也可以加入军队,你擅长骑马吗?”苏慕提议道。
“恩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作为乌桓人,尤其是马场的归化乌桓的人,骑马对我来说就像走路一样。”蒙戈笑着回答。
“马场,你说的马场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苏慕好奇地问道。
“就是广阳马场啊,我们用马匹交换盐、铁还有布料。”蒙戈解释道。
“哦,哦,哦。”苏慕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所谓的边贸就是指的广阳马场。只不过现在改到了幽州的渔阳郡进行。
在一段静谧的沉默之后,蒙戈——这位仅通汉语的乌桓人——与苏慕的交流再次陷入僵局。苏慕的提问令他困惑,他无法领会苏慕言外之意。
“别光站着不说话,”苏慕催促道,“快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蒙戈一脸茫然,显然不明所以。
“对,就是加入我的军队。”苏慕明确说道。
“哦,那没问题,”蒙戈回答,“只要跟着您,我愿意效命!”
“别一口一个‘您’的,听起来太生分了。告诉我,你多大了?”苏慕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十七岁了,在我们部族算成年了。”蒙戈答道。
“那好,你就叫我‘慕哥儿’吧。既然你决定跟我,作为斥候,我需要会骑马的人,而且马术越好越有用。对了,你能教我骑马吗?”苏慕满怀期待地询问。
“当然可以,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蒙戈自信满满地回答。
“行,你先好好休息几天,我去找李将军商量一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苏慕安慰道。在离开时,他顺手拿起三根人参,蒙戈并未介意他先前的推辞和现在的拿取。在蒙戈心中,这些东西既然已经决定给苏慕,那就属于他了。
找到了一位既能指引道路又能教授骑术的向导,而且还能通晓异族语言,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难得了。苏慕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似乎也有着主角的光环。他哪里知道,上次出征时遇到的匈奴人与这次的乌桓人不同,乌桓人并没有自己的语言,他们所说的只是带有口音的汉语。
明确了未来的方向,苏慕心情愉悦地走向官署大堂。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唱着:“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傻小子,在那儿傻乐什么呢?”李忠抬头看到消失了好几天的苏慕,随口问道。
“李将军,忙什么呢?”苏慕随意地回答,然后走过去。他看到李忠桌上摊开的竹简上写着“冬令”,心想夏天才过,秋天还未到,怎么就提到冬令了呢。
“看什么呢?看得懂吗你?这是朝廷发的布告,秋天收完粮食后要抓紧训练士兵。钦天监说今年还会有大雪,需要做好防御北方蛮族的准备。”李忠解释道。
“防守总是被动的。”苏慕发表意见。
“那你说说什么是主动的。”李忠反问。
“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啊!”苏慕回答。
“哎呀呀,苏大将军,你还挺有想法的嘛。那你说说,具体怎么主动出击啊?”李忠调侃道,想看看苏慕能说出什么高见。
“收完粮食就带着军队去打他们,他们也要储存冬天过冬的食物和物资。我们收完粮食后打他们,这就是有备无患。”起初,李忠还以为苏慕又要胡说八道,但听他解释完毕,觉得这个想法不无道理。
尽管认同苏慕的观点,但现实情况也需要考虑。李忠并没有打击苏慕的积极性。
“你知道咱们县有多少兵力吗?”李忠问道。
“不知道,不会就只有上次剿匪的那五十多个吧?”苏慕猜测道。
“当然不是,”李忠摇头纠正,“遇到外敌侵扰时,所有适龄男丁都要被征召上战场,那时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却是最弱的,因为其中许多人只是充数,没有实际的战斗能力。像剿匪这样的行动,通常只能出动五十多人,而且还需要县丞签发令牌才能外出作战。我们县能派出的正规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人而已。”
“那骑兵的情况如何?”苏慕好奇地追问。
“我们这里一个骑兵都没有,只有五十名骑卒,仅此而已,再多就养不起了。”李忠如实回答。
“骑卒和骑兵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苏慕继续问道。
“骑卒,就是那些会骑马、能在马背上奔跑的士兵。你作为斥候,居然问我这个?算了,我给你讲解一下:骑兵是能在马背上拉弓射箭,能单手控马,还能在马背上进行砍杀的战士。骑兵是非常宝贵的。”李忠耐心解释。
“那以前在幽州闻名遐迩的白马义从呢?”苏慕上辈子玩游戏的时候特别喜欢这个,这一世能非常接近,所以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