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住在深山的小村庄里。这里总共就十六户,他们的房子在村头。等到了家,傅靖安已经疼得再度昏厥了过去。
少女看着浑身出满冷汗的傅靖安道:“爷爷,要不要请牛大夫,替他看看病呀。我觉得他好像要死掉了。”
“你去请吧。”老人顿了顿,又叮嘱孙女:“你去鸡圈里,抓一只老母鸡,给他们家送过去。大半夜的叫人家过来,总得给点辛苦费。”
“哎。”
少女很快离开了。
老人家盯着傅靖安,片刻后,翻找他身上的物件。
他总觉得,这孩子在撒谎。
哪家的小混混,能那么混账,就因为一点冲突,把人丢到深山里去?
自己是住在山里,可也知道外面是法治社会。
杀人放火,会被警察很快侦破的。
老人家找了半天,最后在傅靖安的裤兜里,找到了一张病例单。
上面详细的写着傅靖安的名字、年龄、以及居住的医院等信息。
他把单子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打算过两天,进城市里打听一下傅靖安的情况。若是不妙,赶紧把人送走。
省的没拿到答谢金,反倒惹一身『骚』。
……
约莫一个多小时——
少女请了村里的牛大夫过来,牛大夫背着木质的医『药』箱,说:“老黄,你怎么能跟我那么客气呢?咱们这村里,谁不认识谁呀。”
“都是你应得的,你就收下吧。”黄老爷子说。
牛大夫把医『药』箱放下,开始检查傅靖安的情况,最后『摸』到他后腰窝处,一截凸起来的骨头,脸『色』有些微妙的说:“这孩子的脊椎断了,咱们这边怕是没帮他复位的条件,得去市区里治疗呀,至于其他的伤,都是小伤。我给他敷点『药』就行了。”
“不给他脊椎复位,会死人吗?”
“死,应该不会。不过,错过了最佳治疗期,怕是要终身瘫痪了。”牛大夫道。
“那你帮他治疗吧。”
“嗯。”牛大夫边拿出『药』,帮傅靖安上『药』,边唠叨道:“你们俩呀,自己都顾不住,还管这位死活。要我看呀,趁着他还没苏醒之前,赶紧丢回山里去。”
“这是一条人命,哪里能随随便便丢了?”少女不满的说。
牛大夫听到这话,笑的和善:“盈盈,你就是太善良了。将来可不能看到谁,都对他好。会被骗的。尤其是山外边那些人,大多数都是骗子。”
黄盈盈不怎么赞同牛爷爷的话,但没有反驳。
从小到大,村子里的人都跟她说,外面的人是坏人,不要接触。
可山外面是什么模样呢?
她活了十六年,只在牛家村和半坡店待过。
一次也没到城市里看过。
爷爷说,城里和乡下差不多,只是人多了点,将来她读高中,可以去外面。
黄盈盈希望,自己快点到十七岁,那样就可以去城里读书了。
牛大夫帮傅靖安处理好外伤,又拿了些止痛的麻『药』,递给了黄盈盈,道:“这个,等他醒了,痛的实在不行了,再喂给他喝。记得一天顶多三次,次数多了,容易上瘾的。”
“嗯,我知道。”
黄盈盈乖巧的点头。
牛大夫整理好自己的『药』箱说:“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黄老爷子跟着牛大夫出去,塞给了他五十块钱的诊金。
黄盈盈趴在病床前,望着傅靖安出神。
他应该是城里来的,穿的衣服都跟他们不一样。
真希望他能好起来,带自己出去玩一趟。
……
半夜,傅靖安开始起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嘴里不停地呼唤一个名字。黄盈盈起来,拧干『毛』巾,替他降温。黄老爷子心疼自己孙女,让她别管傅靖安了,但黄盈盈哪里肯听?
她守着傅靖安,整整三天三夜。
终于,傅靖安的高烧褪去,清醒了过来。
看到他睁开眼睛,黄盈盈咧着细白的牙齿,说:“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了?饿不饿,我给你煮点粥吧,我们家有小黄米,养胃的。”
傅靖安虚弱的问,“现在是几号了。”
“啊?什么几号的?”
黄盈盈瞪大了眼睛问。
“我昏『迷』多久了?”傅靖安换了个问法。
黄盈盈举起三根手指说:“三天了。”
三天了吗?
傅靖安以为,自己都要死了,在昏『迷』的期间,他甚至看到了黑白无常。
颤抖着手,想要坐起来。
可刚动了下,黄盈盈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将他按回了床上。
“你的脊椎断了,不能随便运动,否则,你会终身残疾的。”
“你们这里有医生吗?帮我请个医生,我一定会还给你们钱。”傅靖安不想让自己残废,也坚决不允许自己这样。
“我们村子落后,跟外面的城市,离得远。前几天请了牛爷爷帮你看病,可牛爷爷治不好你。你还是联系你家里的人,让他们过来带你走吧。”
黄盈盈劝说道。
“你们这里有电话吗?牛家村没有,不过距离这里五座山的半坡店,有固定电话。”牛家村是座很小的村子,几乎要没人了。半坡店比牛家村好多了,她上学也在那边。
碰到傅靖安的时候,爷爷是接她回家呢。
一般,凌晨十二点就能到家了,可偏偏那天下了雨,山路不好走。
便拖了好几个小时。
黄盈盈想到这,就觉得傅靖安命不该绝。
傅靖安道,“你能帮我给一个人,打电话吗?”
“能啊,不过,得等两天后了。我是寄宿学校的,一个月回家五天。我爷爷不会允许我,提前回学校的。”
“好,我可以等。”傅靖安心里如火焚烧,但眼下唯一的希望,便是这个小姑娘了。
他不可以惹恼她。
黄盈盈问,“你想吃东西吗?身体有没有很疼,我可以帮你熬点麻『药』,止疼的。”
“不用了……我很好……”
只有记住了此刻的疼痛,他才会永远铭记,不要掉以轻心。
黄盈盈趴在床跟前,两只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问:“那你能给我讲一下,城市里的事情吗?我很想知道,城市里都有什么。是不是跟我们农村,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