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婆媳不齐心,一墙之隔的秦家却是和和美美。
李峤忙完手里的活,倒热水泡了一会暖手,接着来到厨棚下和秦老太太坐一块儿包馄钝,与之讲学校里的事,又提到几个知青送了她一本看似价值不菲的笔记本。
“你有资格收,换成旁人哪会用心的送他们课堂笔记抄?”秦老太太道。
李峤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有私心的,今天我拉他们一把,明天他们也会拉我一把。”
“有的人值得拉,有的人不值得。”秦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做人还是得留几分心眼,别太实诚了,免得上当。”
祖孙俩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峤在吗?”
是杜欣欣的声音。
“在的。”李峤上前开门:“就你一个人啊?来拿笔记的吧?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太感谢了。王囡囡做饭呢。”杜欣欣进屋颇为扭捏道:“还有件事得麻烦你,帮我们把上次做的试卷改一改。”
李峤:“我的卷子带回来了,就塞在各科的笔记本里,上面有详细的解题步骤,你们自己拿回去对一下,合一合能得多少分。错的及时订正,有疑问明儿早些上门喊我,我过去给你们讲,正好教你们读一读新学的英语。”
“也成。”
杜欣欣抱着笔记和试卷走了。
李峤关上门重新回到厨棚忙活。
“臭小子这会儿还没回来,馄饨下了该泡馕了,咱们只下够自己吃的,他的他回来自己下吧。”秦老太太下馄饨时自言自语道。
李峤望着灶膛前的火光出神,嗅着馄饨的香味,听着秦老太太的唠叨,没来由生出一股家的归属感。
冷风一吹。
脑子瞬间清明,瞧瞧破败的庭院,两扇仅容一人通过破门,永远带点豁口的粗瓷碗,轻轻一叹,脱口而出道:“想家了。”
秦老太太一笑:“想家明儿回去看看,你后娘对比别人家打小孩的,其实还算不错的,金花要是气人你可以不搭理。”
李峤模棱两可的应一声。
吃完饭,李峤洗漱准备睡觉,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秦谨回来了,出门才发现是猫。
估计闻着案板上的肉腥味来的。
她忍着冷,将案板用刷子里里外外搓一遍竖着放。
提起土灶旁的泔水桶出门倒。
才迈出院子,手上一轻。
“这么晚还没睡啊。”
青年朝气满满的声音回响于耳际。
李峤惊喜道:“你回来啦?真晚,辛苦你了。”
“我问你怎么还不睡。”秦谨不悦的重复道,大冷天披着衣裳干活,冻伤风怎么办?
“有猫进院子弄出动静......”李峤简单说明,接着道:“肉和果子给大姐夫了吗?他有没有说啥啊?”
“给了,说赶明儿得闲来走亲戚,得知你考年级第一,他一阵猛夸。”秦谨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阴翳。
李峤眨眨眼:“夸我你咋不高兴呢。”
秦谨眸光微动:“哪儿看不出我不高兴了?”
“你板着个脸没笑。”李峤道。
秦谨呵呵假笑,他确实不高兴,因为宋林夸她的话下面下意识接了一句损他的。
如果身边人不拦着,今天非得干一架。
李峤也笑,被他表情逗的。是不是闹了矛盾啊?按理说不会啊,秦谨送肉大姐夫该感激才对。
她径直坐到土灶边生火。
秦谨上前将她挤至一边道:“我自己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你回屋睡觉吧。”
李峤:“暂时不困,今晚包的馄饨没下完放屋里了,我这就去拿。”
李峤拿馄饨回来,搬凳子挨着他坐,头往他肩膀靠。
秦谨胳膊一抵:“我身上脏,还有臭汗味,别熏着你了。”
李峤轻嗅:“没有啊,是香的,像刚割过的清草。”真是奇怪,他之前身上总带着一股子难闻的烟草味,熏人的很,这阵子没有了,好像也没见他抽烟,戒烟了吗?
口袋里还有啊。
难道是因为爱上一个人,他身上的臭烟味也被鼻子忽略了?
秦谨朗声大笑,泥腥味还差不多,啥鼻子啊。
李峤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儿,别吵醒奶奶了。”
水开了。
李峤起身下馄饨,坐下时偏头:“阿谨,来亲一个?”
被他轻轻推开:“亲你个头啊!别瞎勾搭,我现在只想吃饱睡觉。”干一天活快累死了!这个时候她就算光溜溜给他跳个舞,他都不想看。
李峤:“.......”啊?
秦老太太正好起夜听到秦谨一番话,气不打一处来。清了清嗓子:“回来了啊?今天赚了多少工分?”
“十分。”
秦老太太这才没说旁的,要是活干不整齐,还耽误她抱重孙,今天没完。
李峤等着秦老太太走了,捂住滚烫的脸:“不晓得奶奶有没有听见我俩说的话啊,她会不会以为我不正经?没脸见人了。”她动手锤他膀子。“你个坏蛋那么大声!”
秦谨一把握住,手还算温热,皮肤是真好啊,细腻润滑。他像摩挲美玉一样轻轻搓揉,安慰道:“肯定没听见,奶奶耳朵不太好使,我以前跟她说话撩开嗓子喊,她总问喊啥呢?”
李峤无语了,这难道不是怪你太大声吵到她了吗?
好抓狂!
她端庄的淑女形象啊。
她抑郁了好一会儿道,闷闷道:“我回房睡觉了。”
秦谨:“早让你进屋,你非在这跟我一块儿吹凉风,受不住了吧?该!”
李峤:“.......”
.......
秦老太太从外面回来,李峤已经回屋了,正合她心意,她上前揪住秦谨的耳朵。压抑着嗓门低吼道:“臭小子!你媳妇都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晾着她?”
秦谨吃痛嗷一声,一脸懵:“她干啥了?我哪晾她了?”村里最疼媳妇的就是他,谁不夸一句?
“没晾着她,她刚刚要那样,你为啥拒绝?”
“哪样?”秦谨一头雾水。
秦老太太噘嘴。
秦谨脸红了,还真让奶奶听见了,她不是经常说自己耳背吗?
原来骗他啊。
秦老太太眼风凌厉一扫:“下次再让我听到不该听的,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她说完走了。
秦谨:“.......”
........
次日天不亮。
李峤便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
秦谨骂一句谁他娘的大半夜敲老子家门?是不是活腻了?
外面立马没声儿,李峤估计是杜欣欣,她轻手轻脚的穿衣下床为其开门。
杜欣欣抱着笔记,窘迫不已:“打扰你们了。”
李峤:“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