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最后迫于各方压力,不情不愿地掏了钱。
秦老太太很满意。
进自家院子后,关门冲李峤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三两下治得他们服服帖帖。对了,那只打死的鸡扔哪儿了?咱们捡回用泥裹住做成叫花鸡吃,别人闻不到味儿。”
“我下不了手,绑了塞草堆,准备等晚上弄到村长家老屋那儿关着,自打冯瘸子的事情后,那屋子方圆几里都没人敢挨近。咱们头一段时间经常过去喂喂,养熟了鸡就会在那安家,往后还能落两个蛋捡一捡。”李峤盘算着道。
她心里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人一穷。
奸计就冒出来了。
秦老太太眼睛笑得迷成一条线,鬼点子还挺多呢。“就按你说得办。”
一家欢喜一家愁。
于凤损失了两块多钱,一激动厥过去,醒来哀嚎不断。
秦老太太做着晌饭,冲隔壁的方向唾一口,暗骂:“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一样。”她视线一扫,透过窗玻璃瞥见埋头写字的李峤。道:“峤峤,你近视眼儿是不是得配眼镜?前儿赶集我没带多少钱,便没有提。今儿得了赔偿,过晌别去生产队了,进城配一副眼镜戴着,要不明儿开学上课,该看不清黑板了。”
李峤心头暖暖的,想不到随便扯的一句谎,老太太竟放心上了。她一笑道:“不用,到时候我可以请老师帮忙调前排坐。”
……
吃过晌饭。
李峤抱本书再次来到生产队的鸡圈,待到天黑,偷偷摸摸用随身带的小布袋,套了鸡壮着胆子往村长家的老屋跑。
干了坏事,又因为天黑,吓出一身的虚汗,回到家倚靠在门上,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秦老太太给她倒了杯水压惊:“安置妥当了吗?”
李峤喝着水轻轻点一下头。
秦老太太:“明儿开学,我和韩知青说好了,请他送你过去,这是学费,你收好。”
一毛一毛的钱,好几十张,整整齐齐的叠一块儿。
李峤接过后心里沉甸甸的,深切体会到几十年前的农村供小孩读书,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
秦老太太又拿出一个网兜,絮絮叨叨:“这是给你准备的饭盒,一袋子馒头,一缸子咸菜,不够吃就请假回来,镇子上离这儿也不远。”
李峤一一应下。
第二天。
邹清开着手扶拖拉机上门,与其一道的,是所有的知青。
“听说你开学,我们想着一块儿送送你,顺便参观一下学校。”
李峤同样好奇现在的中学是何模样。“太谢谢了。”她还要带席子,两床被子,换洗衣裳,水壶脸盆等洗漱用品,自行车一趟根本拿不完。
几个年轻人帮着提行李物品。
彭春花出门看热闹,因着兔子的事,两家有了隔阂,她怪声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带新娘子呢。”
李峤的不爽都写在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神有问题!”
彭春花嘟哝,弄这么大的阵仗,我看你到时候能考上了。
李峤收拾妥当后,同秦老太太告别,叮嘱她注意身体,就坐上后车厢走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拖拉机停在镇中学的门口。
淳朴的泥巴路,老旧的红砖房。
目光所及,鲜少见到学生家长,学生们互相结伴同行,说说笑笑。
好些人手里还拿着扫帚铁锹。
李峤不解,带这些东西来学校干啥呢?
她随着人群进入校园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迷茫辨不清方向。
这时候韩庭告诉她,她在二班。
二班在哪里啊?
最后一排房子吗?
一般高年级的学生,所在教室离校门口都比较远。
想到这儿,李峤提着网兜往后找,终于顺利找到教室。
桌子椅子破破烂烂。
许多桌肚子下面没有木板。
这样的桌子,如何放书呢?
报到后交完学费,住宿费,班主任周老师给了她一把宿舍钥匙并告诉她宿舍号。
她又是兜了一大圈才来到宿舍。
泥巴地,旧墙皮。
木床一晃一吱呀。
风吹房门,发出桀桀桀的声音。
活像恐惧电影里头的惊悚配乐。
宿舍四张上下铺住八个人,已经来两个了。
其中一个熟络道:“呀!李峤,你也复读啊?”
李峤背脊一僵,赔笑道:“真巧,想不到还会再见到你。”
“你们几个有点眼生啊。”与李峤搭话的女同学对杜欣欣几人道。
“你好,我们是李峤同村的知青,我叫杜欣欣,她叫王囡囡,她叫刘静,我们还有两个男同志在外面,今儿特意送李峤来报到。”杜欣欣介绍道。
“哦,我叫胡秀芳,她也姓刘,叫刘兰兰。你们好。”
李峤不动声色记下同学们的名字。
一群姑娘们合力打扫室内的卫生,整理内务。
安置稳妥后,李峤领杜欣欣等人参观校园,自己也在暗中观察,一整个校园逛完,连个操场都没有,唯一个一个活动范围大的地方是杨树林。
送走知青们。
李峤返回宿舍,刚跨进门槛就见到了笑容灿烂的李金花。
“三姐,我们又住一起了呢。”
李峤皮笑肉不笑的咧嘴:“是啊。”
“三姐夫走了吗?”李金花故意道。
同学们八卦的支起耳朵。
尤其是胡秀芳,两道眉毛一下子惊讶地跳了起来:“李峤,你结婚了啊。结婚咋还来读书?对象是谁啊?是你以前提过的,你们村的大学生?”
李金花看好戏似的等李峤回答,秦谨的名号,整个公社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峤只要一说,往后谁也不会跟她相处。
那些看她漂亮对她好的男同学,肯定再也不会对她好了。
李峤大大方方道:“结了快两月了,对象不是之前那个,是冯家村的秦谨,你们可能都听过他的名字。”
“冯家村?不会是秦二流子吧?”
李峤:“.......”她纠正道:“叫秦谨。”
不出李金花所料,舍友们议论交头接耳,亦或互相交换眼神。
挨着李峤坐的姑娘,屁股不由往外挪了挪,生怕挨着啥脏东西一样。
“你咋嫁给二流子了,你是不是被他强迫的啊。”胡秀芳不敢相信道。
李峤扶额:“哪有那么多强迫啊,你想太多了。这门亲事是双方父母撮合,我同意的,两厢愿意。”
其实这门亲事,不仅原主不乐意,秦谨同样也不乐意。
听村里人说表面上她的父母找秦谨是因为两人从河里上来有风言风语。
实际上是怕她因为和蔡合川处过对象嫁不出去,秦谨这个倒霉蛋救人正好成了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