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地连接在一起,微风卷着白云,在天际漫步,滑落到地面以下说起了悄悄话。
草甸和荒漠的交界线,就在人们的视线里,蜿蜒的边缘不断起伏,好似一条悦动的音符线,让人遐想连连。
几队纵马铁甲青年,背弓悬刀,从远方而来,带着阵阵的烟从,挥洒着青春边军的飒爽英姿。
“雪尽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
龟兹城外,往东的坦途上,高水寒幽幽的念出了高适的这首塞上听吹笛诗。
这位盛唐边塞四诗人之一的高达夫,若是此间听闻,大概会将高水寒因为知己。
短短两句一十四字,便已经将边塞风情写尽。
不大的队伍里。
头戴斗笠,身着劲服,却仍是藏不住那身子浑圆的昭武姬,疑惑的看向忽然吟诗的青年。
这诗从未听人传唱过,却又说尽了安西的塞外风貌。
不是盛传他不喜文章吗?
昭武姬偏着头,很是有些意外的滋味。
带着斥候赶回来的尚罗利,在队伍一侧御马画弧,跟到了高水寒身边。
“回禀将军,前方就是渠黎所在(今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
高水寒点点头:“你先带人入城,送上令贴,安排住所。”
渠黎几乎可以说是安西的最东边了,再往东走就会进入到河西节度使范围。
经过漫长辽阔的罗布泊,才能穿过沙州境内的阳关,进入到河西长廊,最后抵达关中平原。
从接到老渣男的第二道圣旨开始,已经过去十数天。
安西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合并了万胜军的龟兹军,暂时交由霍辟邪管带。宋星也正式进入到安西节度使府,开始参与安西的行政事务。
整整一千匹召唤出的基因战马,都被安置在龟兹城东的田庄里,等待着一幅幅的马甲打造完成,就会完成具装骑兵的组建。
车床随着剩余的七百名召唤出来的玩家,一起汇集到了田庄上。
这让沈梦括、甄泥等人欣喜若狂,当夜就宰牛杀羊,大肆庆祝了一番。
无数被限制的研究计划,也一一上马,开始了紧张的研制阶段。
在安排好所有之后,高水寒便带着尚罗利和三十名扈从,从龟兹城出发,准备在年前奉旨到达长安城。
至于昭武姬的同行,这是高母的意思。
原本按照高母的意思,是要高水寒将昭武姬和格桑拉姆两女都带入长安城的。
但最后还是高仙芝拉着这位当家主母说了一些私下里的话,这才让高母止住了想要等儿子再次返回龟兹,便是高家已经开枝散叶的时候的想法。
要是让老渣男看到原本已经死在了火海中的小勃律王后,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长安城里,只怕质子就要变成死子了。
就连格桑拉姆待在龟兹城,都是用的假身份,为的就是避免人多口杂,徒生事端。
至晚间,队伍前进到了渠黎城外。
队伍中,又有几名侍卫,带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脱离队伍,没入到逐渐漆黑的旷野里。
这些人是不在入京名单中的,他们的目的地也各不相同,东南西北皆有之。
随着玩家自由剧情的开放,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有些玩家,想要脱离群体,独自发展的想法。
高水寒也并未拒绝,一一应允,只是却与这些人都做了约定。
他们足迹到达的地方,便是高水寒的势力可以抵达的地方。
安西节度使之子,左龙武军中郎将奉旨入京,途入城池,自然是无人敢于阻拦。
甚至,为了款待好这位节度使之子,渠黎守城将领,都准备将当初的渠黎都督府衙门拿出来,给高水寒歇息之用。
但这里并非高水寒的目的地,在短暂的歇息一些之后,将前往敦煌路上所需的补给充实完毕之后。
第二日,他便带着余下的人,继续赶起路来。
从安西到长安,直线距离就有四五千里,人走起来,这个距离只会更长。
想要在年前赶到长安城,高水寒便不能片刻的停顿。
阳关。
敦煌。
玉门关。
嘉峪关。
张掖。
沿着长城,一直走到凉州城的时候,高水寒的队伍这才算是暂时的停了下来。
整个关中以西,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五镇,有兵马二十余万,民数百万之众。
而其中以防备吐蕃的陇右兵马最盛,近八万兵马。
但五镇却以河西兵马最是强盛,其中历代统军将领,更是人才辈出。
就连那生前封王,死后尚父的郭子仪,也在河西履任过。
河西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了此地成为人尽皆知的四战之地。
此地北临突厥,西接吐蕃。
河西不像陇右,只需防备吐蕃,而是吐蕃、突厥都要防备。
而这里狭长的地形,又最是容易被敌人分割包围。
在不久的将来,安西之所以覆灭,正是因为河西被吐蕃侵占,造成安西与关中断开联系,中原无力支援,安西无法后撤。
最终,造成了安西满头皆白发的壮烈结局。
自春秋战国伊始的巍峨巨龙阻挡了草原上的敌人大规模进攻,但却挡不住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和冰冷。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临近岁末。
整个河西就像是座冰窖一样。
斑驳的凉州城墙,无声的诉说着岁月的腐蚀和敌人的凶残。
如果说安西军是豪迈和威武。
那么凉州城的河西军,就是凶狠。
从眼底,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凶狠,让人情谊不敢对视。
即便如今这个时节,河西长廊上的路人减少,却依旧不能阻止这些把守城门的河西军,用锋利似刀的目光,从高水寒等人身上刮过。
高水寒怀里,若非自己有着朝廷的旨意,有着安西开出的军令,若非自己身上的横刀、长弓、短弩、长枪和这些守城的河西兵一样。
只怕在自己出现的第一刻,就会被这些凶残的河西兵围杀。
“近来吐蕃和突厥都不安分,将军往长安去,沿途多加小心。河西和陇右虽然当下了大股的贼子,但小股打草谷的狼崽子,却总是会从不知道的地方钻出来。”
大概是看高水寒年纪轻轻却已经将军在身,更是要去长安当差,看守凉州城门的城门郎多说了几句提醒的话。
高水寒抬抬手:“多谢兄弟!”
就在高水寒带着人,正要通过城门进入凉州城的时候。
身后,城外的官道上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阵怒吼声传来。
“圣旨!”
“闲杂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