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的最后一条防线,老张给自己装备四大护卫,分别是马汉、王朝、赵虎、张龙……
反正手铳取名字挺烦的。
“宗长,这把‘马汉’给我玩玩。”
“一边去。”
“宗长、宗长……这以后保护宗长,还得有趁手兵器。”
“你不是骁果横刀耍得有模有样吗?”
“……”
作为张德的护卫,而且还是家生子出身,亲卫们从小听惯了“弓马娴熟没有卵用”“武功再屌一枪撂倒”,五六七八岁听到二十五六七八岁然后在三十五六七八岁之前,见识到了自家宗长把这一切做成了现实。
“宗长,你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把手铳,给一把玩玩不是还有三把?”
“去京城,老夫带你们去玩九鼎,行不行?”
“撸炮没劲,在武汉都玩腻了,又不打仗,总不能扛个炮在身上吧?”
“行了,一边去。”
“……”
亲卫们牙根都磨烂了,都没从老张那里搞来四大护卫玩个爽。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宗长还留了这么一手狠的。
猫廊檐下唠嗑,几个护卫蹲那里闲扯着。
“你说这手铳能不能打十丈?”
“那物事一看就没啥准头,五步,宗长放了一发,连脑袋也没打中,中的还是这里。”有个护卫比划着,“这差得有点远吧。”
“万一是宗长本来就准头不行呢?”
“也是啊,小时候他就弓矢不擅长,倒是飞梭玩得很好。”
“这不上手的东西,宗长玩得好的不多。”
“哎,你们说这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是谁做的?”
“宗长做的。”
“废话,老子是问谁过手了,是武汉内厂还是江阴老家?”
“老家的话,老叔会不知道?”
有人奇怪地问道。
“这可不好说,老叔连大炮都没认出来,更何况这个。”
“……”
房玄龄进献“九鼎”的时候,何坦之才明白过来,这玩意儿是个啥,是干啥用的。早先何坦之还以为是工程上用的。
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的确用在了工程上,政治“工程”也是工程。
燧发枪这个妖孽现形之后,汝州梁县城内的本地外地官吏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当兵出身的,就是一个个抓耳挠腮,心潮澎湃。
石楼山镇将叶子袂厚着脸皮过来拜访张德,面也没见着,就被老张的护卫们忽悠走了。没把他轰走,而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叶镇将,这种神兵利器,能轻易示人吗?这是要上贡的。
叶子袂一听,寻思着很有道理,之前不是上贡过“九鼎”吗?这一回,说不定就上贡掌心雷还是啥,反正瞧着挺给力。
当然叶镇将被忽悠走之后,老张的护卫们也是浑身冒酸,寻思着这种防身利器,还上贡?皇帝调过头来喊爸爸,说不定才给个一杆玩玩。
也有几个有自知之明的武夫,当日看到张德一枪撂倒刺客之后,哪怕再怎么激动,也没有去寻张德,而是把情况稍微描述了一下,捅到了兵部那边。
兵部那里一看,你这不是鬼扯么,就没有当真。
因为有江湖传言,这是一道雷把刺客给劈死了……刑部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当年李孝恭南下的时候,就是遇到过刺客趁着下雨拼死一刺,然后,一道雷下来,把刺客劈晕了过去。
刑部觉得可能汝州那边有磁铁矿,所以比较容易招雷。
当然了,梁县人民群众就不乐意了,首先这都快要腊月了,上哪儿弄雷?其次这刺客手中的兵器,是象牙做的,这象牙也招雷劈?最后,你们刑部都不做调查的吗?还讲不讲道理,讲不讲科学,讲不讲法律?
窝刑部不愿意动弹的老油条们纷纷表示: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的嘛。
京城,“九龙边炉”的幡子挂了起来,愿意吃清汤火锅的洛阳人并不在少数。龙氏子弟忙前忙后,倒也是生活充实,赚了不少钱。
不过何坦之却是一脸的郁闷,听说张德在梁县又一次遇刺之后,老人家的心脏都抑制不住地狂跳。
还好,依然是有惊无险。
虽然已经成为了习惯,何坦之还是紧张。
更何况,现在看来,自家郎君的选择,绝非是为了什么振作家门,又或者开枝散叶。这些愿景,不过是何坦之自己,替两代宗长去希望张德做到的。
“老啦。”
何坦之抬起手,捶了捶膝盖,自家郎君的想法,他自知是跟不上了。两代宗长需要的,就是张氏安安稳稳传承下去,能够开枝散叶就最好。
讲白了,早先的愿景,就是让张德做个合格的生育机器。能够在大唐皇朝的体制中,能混出头就很不错,捡到一个爵位的便宜,在当时何坦之眼中,已经是相当的不错。
要知道,江水张氏那时候算个屁。不过是一介寒门,地方豪强,在江阴地面上,都没办法跟老世族对坐而论的。
谁能想到后来的发展呢?
膨胀到这般地步的江水张氏,再去求什么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就是痴人做梦了。要么吃人,要么被人吃。
小门小户的时候,还能苟活求存。
成了庞然大物,要么鲸吞别人,要么别人蚕食,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寄生虫,何坦之自然不能够用最初的念想来护卫自家郎君。
只是老人家努力的过程中,发现张氏根本不能用滚雪球壮大来形容,他在十多年前,就只能充当一个工具,再也无法在波澜壮阔的事业中,去抓住什么,去承担什么。
他知道这并非是自家郎君不再信任自己,恰恰相反,何坦之很清楚,张德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强者”尊严。
“老啦……”
又是一声长叹,从桌上摸了一只眼镜盒出来,抖开了一封信,上面是汝州梁县发生的事情,也有对手铳的描述,看完之后,何坦之满意地点点头,“安全无虞,这就最好不过。”
吃了一会儿茶,坐在那里哼着小调,好一会儿,居然是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裹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屋子外面,有个青年正精赤着上身锻炼身体,那似曾相识的愿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何坦之下意识地说道:“郎君今日不出门么?”
话一出口,各种意识又重新归位,整个人清醒过来,眼神不免有些失望,正在锻炼身体的青年,并非是张德,而是张沧。
“阿公?”
擦着汗的张沧进门套了一件罩衫,腰带束好之后,又披上了一件棉绸长袍,整个人笔挺精神,看着就是雄姿勃发。
“老啦,老眼昏花。”
何坦之点点头,然后道,“少待老夫去一趟杜宅,你就留在家里,不要乱走。”
起身的时候,张沧扶着何坦之,犹豫了一下问道:“阿公身体无恙?”
“无妨。”
抬手挥了挥,何坦之面带微笑,“杜长史如今要做杜总监,说不定正旦过后,就是杜尚书,大郎是捡了便宜啊。”
“唉……和大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哂。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过幼稚。”
“不是谁都能和郎君一般早慧。”
何坦之拍了拍张沧的肩膀,安慰道,“少年人若不轻狂,如何能称之为少年?天下英杰,举凡成事之辈,多是如此。历尽磨难之后,自然成才。”
“阿娘对我失望不已……”
“拿你跟郎君比,其实是有失偏颇的。毕竟,一己之力成都成京之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哪怕是圣人圣君,也是历经数代之功。”
何坦之并没有对张沧感到失望,正相反,在张沧这一代人中,京中豪门子弟,能及得上张沧资质的,也是罕见。
至于说武汉那些个学生,那成百上千的学生,如果融为一体,自然是绝世强者,但单独一个个拿出来,都是偏科“瘸子”。
想到这里,何坦之对张沧道:“待你和杜娘子完婚之后,再去求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