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诗孟如画小心翼翼扶着孟若苏下轿,按凌朝婚俗,出嫁的女子是不能陪新娘子过门的,但是姜朝没那么多规矩,江拂不放心旁人看顾孟若苏,特意找了姐妹俩,一来放心,二来也能解了姐妹们的心结,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孟若苏脚还没沾地,江拂就一把抱起孟若苏往里走,孟若苏惊呼一声,抓住江拂的衣领小声道:“还要跨火盆呢。”
江拂同样小声回道:“你现在身子不便,我抱着你跨也等于你跨了。”
孟若苏哭笑不得,轻声“嗯”了下,江拂一进门一女声就响起了。
“嫂嫂让我们好等。”
这声音有些耳熟,时间太过久远,一时之间孟若苏没有想起来这声音属于谁,孟若苏轻轻扯着江拂的衣领,江拂在孟若苏耳边小声道:“之瑶你也忘了?”
孟若苏恍然大悟,那个擅长用鞭子的小姑娘,孟若苏在盖头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江之瑶,“之瑶妹妹。”
江之瑶笑着接过,朝江拂挑眉道:“哥哥说我嫁人了不能收红包,我一猜嫂嫂肯定会给的。”
江拂笑着摇头,“拿着了就不要给你嫂嫂告状了。”
江之瑶撇嘴,蹲下趴在孟若苏腿上道:“嫂嫂,以后哥哥要是欺负你早早告诉我,我提着鞭子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孟若苏嘴角笑意愈发明显,手握着苹果越来越紧,心里被某些温暖充斥着。
“好。”
孟若苏清清淡淡一声,却饱含了所有。
江之瑶起身,朝屋子内的人招招手,众人相视一笑,齐齐朝孟若苏江拂行礼道:“恭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拂抬手,众人起身,姜则心手提着一个大箱子过来,一旁风茗试图接过很多次,姜则心都不让他碰。
江拂盯着姜则心的手,生怕姜则心再给个什么惊吓,姜则心将箱子放到桌子上。
“喏,觊觎我名下产业这么久,今天都给你。”
江拂一愣,姜则心如今继位,以前的产业虽也用不上了,但也完全可以交给舒颜做贴己。
要知道几大商铺不是闹着玩的,一年的收益少说也有几千两,加之姜则心还开拓了连带产业,那收益更多了。
孟若苏带着笑意道:“小叔叔这是要补偿我吗?”
姜则心不可否认,“这么认为也可以,毕竟以前无意间连累过你。”
孟若苏捏捏江拂的手,“收下吧,刚好我很穷。”
姜则心:“……”
示弱哭穷必数孟若苏第一,明明有软烟阁和木笔轩,这两家也不弱啊,江拂的醉烟楼都只能和软烟阁齐平。
江拂上前将箱子搬到一旁梳妆台前,好似生怕姜则心反悔一样,姜则心嘴角隐隐抽搐,摆摆手坐到一旁。
喜婆带着两个丫鬟上前,“王爷,该挑盖头了。”
一个丫鬟托着托盘上前,江拂拿起喜称挑开盖头一角,屋子内的呼吸声都缓慢下来,众人齐齐盯着盖头下的空隙。
先是红唇,再是小巧鼻尖,最后是那双盈盈动人的双眸,碧波带娇,那是江拂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一时间江拂都忘了放下手里的喜称,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出神的看着孟若苏。
喜婆笑眯眯提醒江拂道:“王爷,您该和王妃共饮合卺酒了。”
孟若苏嘴角漾开淡淡笑意,倾身拿过酒,淡淡果香味传来,孟若苏一闻便知这是果酒,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喝了个干净。
沉衣将胸口揣着的红包挨个发给屋子内的人,不管年龄大小,见者有份。
屋内的人拿了红包识相的说了几句喜庆话后就退出去了,红烛再屋内影影绰绰,江拂先将孟若苏头上的发冠取下,孟若苏额头上被压出一个红印。
江拂心疼道:“又想让你轻松些,又想给你个盛大的婚礼。”
孟若苏揉揉额头,满不在乎道:“很好了,你别太苛刻你自己了。”
总之在孟若苏心里,江拂给了她这辈子最好的记忆,不管是什么形式,在她心里都不及江拂在她身边来的重要。
江拂俯身在孟若苏额头上印下一吻,“不早了,让阿五服侍你休息吧,我去前厅应酬。”
孟若苏点头,面上有点点红晕,这个洞房花烛夜怕是终身难忘了,孟若苏手抚上小腹。
阿五扶着孟若苏到屏风后换衣服,江拂朝沉衣道:“让人将屋子里弄的暖和些,不要让王妃着凉。”
沉衣点头,“属下将王府里里外外都换成云楼的人了,公子尽管放心。”
江拂穿过长廊走向前厅,郑千述的声音隔老远就已经传过来了。
“诶!苏公子这可就不仗义了,瑾王如今有家室了,咱们都不敢灌酒,可苏公子为王妃义兄,又尚未婚配,要是不喝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恒凌被郑千述带人围住,一向稳重的人被郑千述这个赖皮鬼缠住,大道理说不过歪理,被连着灌了好多杯烈酒,不怎么喝酒的他此刻脑袋都晕晕乎乎了。
江拂无奈,郑千述这是逮着谁就坑谁吗?
江拂抬腿朝那边走去,正打算开口帮苏恒凌解围时,一袭红衣女子从长廊另一侧过来,“忍之。”
江拂顿住脚步退开一步,仔细看了很久后才道:“郑姑娘?”
所谓郑姑娘便是郑千述的姐姐郑千予,打小郑千予便被郑智当做男孩子来培养,常常一身窄袖锦袍,还没怎么见过她着宽袖女装的样子。
十年时间,郑千予的变化真的挺大的,英姿飒爽但也不乏小女儿娇柔姿态,总之放眼盛京,还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郑千予。
江拂错愕后便抬手朝郑千予客气一礼,“郑姑娘别来无恙。”
郑千予抱拳一礼,反应过来后又福了福身子,笑道:“多年不见王爷,王爷倒是对我愈发生疏了。”
江拂淡淡笑着,目光却是不经意的看向喜房那边,只消一个眼神,郑千予便懂了江拂的意思。
郑千予将风吹起的碎发别在耳后,“以前听过孟姑娘的名字,倒是个极好的姑娘。”
江拂“嗯”了一声,接着郑千予的话道:“安瑾的确好,天下女子里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她相较的。”
郑千予笑僵了一下,朝江拂道:“一起吧。”
江拂没有立刻回答,好似在考虑什么,一阵风飘过,沉封合时宜的出现,低声朝江拂道:“公子,王妃害口了。”
江拂整个人紧张起来,边走边问道:“月份不是还小吗?”
沉封也紧张道:“属下也正奇怪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江拂打道回府朝回走,郑千予被晾在原地,目送两人紧张兮兮的大呼小叫。
郑千予手里捏着一只长萧,骨节声脆响起来。
“阿姐,我都说了他从来没有过。”
原本在正厅里的郑千述不知何时站在郑千予身后,手里拿了一坛酒,说话吐字不清但也勉强能听懂。
郑千予没有接话,回身将郑千述手里的酒拿过,仰头三两口喝完。
“喝这么多酒,小心盛姑娘不开心。”
郑千述痴痴笑着,“阿澜今日不来的。”
郑千予凉凉道:“是吗?我刚刚还看到她了。”
郑千述身子立马绷直,酒意醒了一半,“姐,你咋不早说。”
郑千予淡淡道:“我看你刚才拼酒挺开心的。”
郑千述都快要哭了,盛澜叶不喜欢他喝酒,他刚吵得那么大声,阿澜岂不是又生气了。
“算你狠。”
郑千述扔下三个字后默默满院子去寻他的盛姑娘了,郑千予收回目光,眼里的暗淡这才显现。
郑千予漫无目的的在王府里走,走到一处空地是转动手里的长萧,一套行云流水的剑式从她手中流出,衣摆刮起地上的片片枯叶,月色下潇洒又飘逸。
远处大树中间,一黑衣男子靠着树干睡觉,郑千予越来越凌厉的招式带起凛凛冷风,树上的认抱紧自己睁开眼睛。
原本恼怒不悦的神情在看清郑千予后烟消云散。
是个美人啊。
黑衣男子从树上跳下来,扯扯衣袖拿出公子的气度靠近郑千予,没有含羞带笑,迎接他的是郑千予的长萧。
黑衣男子连连后退,勉强接住郑千予几招后开始求饶,“郑将军,郑将军,是我。”
郑千予停手,盯着黑衣男子看了半响后撤回手,将长萧转了个方向后,郑千予朝黑衣男子抱拳一礼,“傅小侯爷。”
傅小侯爷揉揉自己的胳膊道:“将军客气了,叫我应书就好了。”
傅应书笑得风流倜傥阳光明媚,但郑千予却是微不可查的蹙眉,因为黑夜之下,郑千予看不清傅应书的媚眼,只看到了他的大白牙。
很傻。
郑千予退开一步客气道:“小侯爷还是赶紧回宴会上吧。”
郑千予绕开傅应书,径直踏进一处小径中,身影隐没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傅应书不着急追上去,反倒朝暗处道:“去查查郑姑娘可有婚配。”
暗处有衣角擦着树丛的声音,暗卫已经领命走了。
傅应书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
傅侯是晋元旧臣,凌朝晋元合并后,傅侯带着全家千里迢迢来到盛京定居,虽然盛京比远在北方的晋元好玩,可毕竟是生疏的地方,傅应书待着很不安。
不过如今他大概算是找到乐子了,冷艳凛冽,像极了枝头可望不可及的花朵,很有让他靠近的欲望。
江拂最后是被沉衣半抱着回喜房的,院子依旧叫竹苑,江拂让人在院子四角都种上竹子,不比应王府里壮观,但胜在景致别样。
快到喜房门口了,江拂扒住门框道:“不进去了,去书房。”
他浑身的酒味,孟若苏一闻铁定会恶心,等他明日好了再进去看孟若苏好了。
江拂在书房软榻上将就了一晚,第二日起来时骨头差点散架了。
江拂一转头,桌子前坐了个女子,江拂撒娇道:“安瑾,我背痛。”
孟若苏回头瞟了一眼江拂,微微笑着道:“吃了饭去洗澡。”
江拂闻言低头在袖子上嗅着,酒味虽然淡了不少,但还是会刺激到孟若苏敏锐的嗅觉。
江拂连饭都不吃了,让沉衣加了水拿着干净衣物进了里间。
孟若苏让阿五将桌子上的饭菜端下去放在锅里温着,自己拿了本书看着。
江拂怕自己洗的不干净,来来回回的洗了好几遍才穿好衣服出来,孟若苏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江拂目光在孟若苏微微张开的嘴巴上停留一会,俯身将孟若苏抱起来稳稳当当走向睡房。
午后太阳晒得外面暖烘烘时孟若苏扶着床边坐起来,肚子里还咕咕叫着。
江拂早就让人将饭放到桌子上了,“知道你没吃,公平起见我也没吃,快起来吃饭吧。”
孟若苏撅嘴,这几日身子越来越重了,时不时就想睡觉,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阿五扶着孟若苏坐起来,替她穿戴整齐后又扶着往桌子旁去,刚刚被帘子遮住的一角,虚若手撑着下巴坐在那里。
孟若苏问道:“昨日怎么没见你?”
虚若回道:“太吵了,影响我休息。”
孟若苏摇摇头没说话,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肚子里的饥饿才被微微压下去。
虚若将一个红包推到孟若苏面前,“我和林安芮的礼金。”
孟若苏搭眼一扫就知道里面有多少,“你喝西北风?”
虚若摊手,“大不了捡破烂。”
孟若苏嘴角微微抽搐,亲自帮虚若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以后你可以随时来吃饭,钱从这红包里扣。”
虚若喝了一口,无所谓道:“我一天也吃不了多少。”又想起些什么,“对了,你只能自己跟我走,我不会做饭,就交给你了。”
想当年苏沂可是一手好厨艺,瑶也每次带回来的吃食都会引得桐梧仙山里百兽蠢蠢欲动,如今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他可不想放弃。
孟若苏眨眨眼,扯着嘴角一笑,“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虚若手僵住,他万万没想到投胎转世,孟若苏没把这一绝活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