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不爱你吗?我小姨,堂堂乐阳郡主亲自立下婚书,整个江州的人都知道,而你公然悔婚,我小姨可曾上门找过韩家的麻烦?我洛家又可曾有过其他言语?对外我父母皆道我们是两方商议取消婚约的,你还要怎么样?好聚好散不好吗?”
洛星辞的火气被韩如是勾起来,语气越来越不耐。
和明白的人说话怎么说都可以,和不明白的人说话怎么说他都不会懂。
韩如是委屈,他何尝不委屈,韩如是大婚时,他酊酩大醉,胃痛了三天三夜才缓过来,这些他都不愿再拿出来说,有缘无分向来不是说说而已,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大家各有各的选择,又何必再纠结爱与不爱。
韩如是捂脸抽抽噎噎的哭着,冬日里大街上人本来就少,韩如是的哭声在夜里如泣如诉,洛星辞疲惫的揉揉眉心。
“如是。”
韩如是肩膀一抖,很久都没听到洛星辞这样唤她了。
“我们就这样吧,权当为了各自的家人,我洛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刘奕辰也已经死了,不若你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我们也别纠缠了。”
温柔的语气残忍的话语,韩如是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的星郎是不会这么残忍的。
韩如是后退两步,不相信似的摇头,脸颊上的泪珠随着动作左漂右摇,好不美哉。
“我不信,我的星郎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洛星辞缓缓叹出一口气,不想再多言语,转身朝街上去,韩如是一把抓住洛星辞的胳膊,似是在孤注一掷,偏执又无理,“你说了爱我就一辈子也别想甩开我,我现在什么也没了,只有你了星郎。”
洛星辞被韩如是紧紧抓住的手扣的生疼,回头眼里得她依旧美丽,只是再也不是她了。
赵玥颐掀开帘子探出脑袋,生怕韩如是一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洛星辞挣扎间看到赵玥颐的脸,很眼熟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情急之下高声道:“快过来,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不起你呢。”
赵玥颐和韩如是皆是一愣,韩如是停下哭泣抬头看向赵玥颐,洛星辞趁机挣脱出来,快两步走进马车。
在马车床前,洛星辞当着韩如是的面吻了赵玥颐的额头,很轻,但却乱了两个人的心。
一个慌张,一个心痛。
“方才不想告诉你是怕刺激到你,这几日我小姨给我定了亲事,今日她便是来接我的。”
韩如是摇头就要开口时,洛星辞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个骄傲的女子,一旦选择的东西,就绝不后悔,所以我相信,今日的局面你能接受。”
韩如是顿在原地,再也没了哭闹的勇气。
旁人不了解她,可洛星辞怎么会不了解她。
当初爱洛星辞为他上南山是真,为了韩家满门荣耀放弃洛星辞也是真,洛星辞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让她难堪罢了。
洛星辞见话已到位,拍拍赵玥颐的脑袋,低身钻进马车坐到赵玥颐身旁,还贴心的将赵玥颐拉进来,又放下窗帘。
“走吧。”
车夫晕晕乎乎的一挥马鞭,车缓缓动了,赵玥颐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洛星辞靠在车厢里呼出了一口气,随侍并没有跟上,韩如是还是得好好离开这里才是。
车厢内寂静片刻,洛星辞整理好情绪看向赵玥颐。
“这位姑娘。”
赵玥颐回过神恶狠狠瞪着洛星辞,洛星辞被吓了一跳
“本姑娘还没有被男子亲过呢。”
洛星辞略显尴尬,抬手摸摸鼻子试探道:“要不我赔姑娘一千两银子?”
他洛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赵玥颐脸色更难看了,洛星辞当他是什么?青楼的姑娘吗?轻薄了她用钱打发吗?
赵玥颐手狠狠的拍在车厢上,洛星辞感觉自己背后的木板跟着震了两震,洛星辞忽的觉得,这姑娘大约和他小姨有的一拼。
“你当本姑娘是什么?”赵玥颐越想越气,平时落落大方的模样再也控制不住,“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就要负责。”
洛星辞朝后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怎么负责?”
“还能怎么样?”赵玥颐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
洛星辞有些苦恼,“娶姑娘怕是不太行。”
赵玥颐身子前倾,拳头已经攥起来了,她刚才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同情洛星辞这个登徒子。
“想不负责?”
洛星辞有些惧怕,摆手道:“也不是,就是在下的名声不太好,若是连累姑娘可就不太好了。”
赵玥颐沉默,忽的暗道一声不好,成亲这种大事怎能将她捆进去呢,洛星辞别的不说,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正当赵玥颐犹豫不决时,洛星辞小心挪呀挪,噔的一声从马车上跳下去脚底抹油溜了。
赵玥颐掀开帘子看着洛星辞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博弈发誓抓到洛星辞绝对不会手软。
要说这两人之间本来只有气不平存在,倒也不会多生情愫,偏的赵玥颐天天脑子里都是怎么找到洛星辞,又从旁人那里搜罗来许多洛星辞的画像,久而久之赵玥颐对洛星辞有些别的看法,不是讨厌反倒有些欣赏。
直至今日赵玥颐再见洛星辞时,好像真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洛星辞被赵玥颐委屈难解的眼神盯得有些胆寒。
“赵姑娘不会真的喜欢我吧?”洛星辞试探着问道。
原以为赵玥颐会狠狠的拒绝他,再狠狠的骂他一顿,竟没想到赵玥颐迟疑了,并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洛星辞。
风流惯了的洛星辞一看便知赵玥颐的意思了,当即后退一步大惊失色道:“赵姑娘,虽然在下多情但不滥情,且洁身自好不欠情债,但在下还是不靠谱的,赵姑娘千万别对在下情根深种。”
赵玥颐逼近一步,“只要你负责,我可以让你一心一意对我。”
洛星辞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将他捆起来威逼利诱强迫他吗?
他坚决不同意。
“赵玥颐,我不是你赵家的下人,你别用你大小姐的气势来压我。”
洛星辞朝后不断退着,赵玥颐偏偏步步紧逼,直至哐当一声,洛星辞后背抵在墙上,虽然赵玥颐是仰头看着他的,但莫名的他就是不敢动,像个小弟弟一样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手脚都缩在一起。
赵玥颐一手拍在身后木柩上,“啪”的一声碎了,洛星辞肠子都快悔青了,赵玥颐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明明看起来文文雅雅的姑娘,一出手和他小姨有的一拼,洛星辞一个头两个大。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赵玥颐好欺负,亲了我你必须得负责,我只给你三日时间,你给我把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清理干净,然后带人上门下聘,否则……”
赵玥颐轻轻活动手腕,嘎嘣嘎嘣的骨节脆响清晰钻进洛星辞的耳朵里,洛星辞有一种安若拿鞭子的画面感。
他这辈子到底是造什么孽了。
赵玥颐后退一步微微喘气,胳膊一挥几个侍卫架着屋子里的女子出去,赵玥颐皮笑肉不笑道:“不用谢。”
直至赵玥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洛星辞还没回过神,零七小心翼翼道:“公子。”
洛星辞忽的原地跳起,气的咬牙切齿,指着门口愤恨道:“她居然威胁我,我堂堂洛家小公子居然被一个女人威胁了。”
零七汗颜,方才洛星辞怂的模样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此时洛星辞气势再足,零七也不觉得他有多厉害了。
零七思索片刻斟酌着开口道:“公子,事已成定局,不若您接受现实吧。”
洛星辞学着赵玥颐的动作狠狠拍桌子,声音比刚才还大,“不可能!”
零七没有回话,只是目光关切的看向洛星辞的手,某只倔犟的手正微微颤抖着,还伴随着嫣红。
零七叹了口气,看着洛星辞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打击他。
年下时,洛星辞被安若拎着去尚书府提亲了。
很显然洛星辞是既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毕竟安若的武力值在那里,他一个文弱书生啥也不行。
“大人。”
安若见到赵父时赶紧客客气气的站起来,两年不见,安若大着的肚子已经消下去,此时杨柳细腰,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几个孩子的娘。
在尚书府,他们再有钱也只是平民百姓,自古民不与官斗,所以安若在见赵父时收起了平时的凌厉气息。
赵父目光扫过站着的一排人,身后密密麻麻的聘礼很丰厚,赵父面色微微缓和。
赵父将目光定格在洛星辞身上,名声虽然不好,但生的模样好,据说也有才华,只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赵父还是有些不满的。
安若注意到赵父的神情,不准痕迹的掐了洛星辞一下,洛星辞脸涨成猪肝色,安若手劲不小,他痛的想叫又不敢叫。
今日若是当场失礼,只怕他回家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洛星辞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躲开安若手能波及的地方,略显僵硬的朝赵父行了一礼,“拜见尚书大人。”
安若紧跟着上前一步,正要抬手行礼时,赵母上前扶住安若的手,“洛夫人客气了,您是乐阳郡主的姐姐,这礼我们就两两相抵了吧。”
安若笑笑,“乐阳是乐阳,我们洛家还是平民百姓的,更何况我这混小子冒犯了赵小姐,子不教父之过,混小子的父亲身子抱恙未到场,我这礼大人和夫人还是受着吧。”
赵母看向赵父,见赵父微微点头后才收手后退一步,安若稳稳当当的行礼,礼数周全到好似是个官家夫人。
洛星辞跟着安若恭恭敬敬的行礼,躲在屏风后的赵玥颐弯了嘴角,不知怎的,洛星辞这不情不愿的模样看的她莫名开心呢。
洛星辞在一旁听着安若从善如流的和赵家夫妇寒暄客套,他心里叹了口气。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赵父原本微微蹙起的眉毛彻底展开,嘴角还有了一丝笑意,洛星辞再一次感叹安若深藏不露。
原来那些暴躁和粗鲁全都给他了,只要安若不发火真的很美很厉害,洛星辞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爹从一而终,一直只向着他娘了,他这副横冲直撞没脑子的法子怎么行的通。
“大人,今日匆忙上门下聘,礼数可能有所不周,还请大人海涵,也希望赵小姐莫要怪罪。”
安若从袖子里掏出一踏银票放到桌上,“这些钱权当我们洛家给赵小姐的见面礼,赵小姐拿着做些贴己。”
赵母微微吃惊,这一踏少说也有一千两了吧,她再次对洛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有钱归有钱,这直接是豪啊。
安若挥挥手,身后男子拿开礼单开始念,越到最后,赵母和赵父的嘴张的越大。
最后一个他们没听错吧,钱庄啊,他们赵家祖宗三代都没有一个钱庄的钱多啊。
安若笑笑,“原本盛京最大的钱庄是给儿媳的,只是乐阳是我妹妹,先前我送给她了。”
安若生怕夫妇两介意,又赶紧补充道:“这个钱庄虽然没有那个大,但是挣得钱也多,好好经营几年不会比那个差的。”
赵母顿了半响,缓缓开口道:“洛夫人,聘礼太丰厚了,这钱庄也不必写在上面了。”
安若笑着道:“夫人不用客气。”
赵母嘴角僵硬的笑着,他们给赵玥颐准备的嫁妆也没这么多啊,传出去岂不是对赵玥颐不好。
安若突然反应过来,朝身后男人招招手,“将钱庄从单子上划下去。”
赵母有些发愣。
因为安若将地契直接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这个钱庄放到赵小姐的嫁妆里吧。”
连着洛星辞都惊了,整个礼单加起来都不及一半的钱庄啊。
“我家混小子能娶到赵小姐这般好的姑娘是他上辈子积德,我不能替他保证什么,但我作为长辈也绝不会偏袒他,礼单上其他的倒也算了,只是这钱庄价值非凡,赵小姐握在手里,日后他敢做什么混事,只管将他一脚踢出去,我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