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枝知道她错的很离谱。
顽石并不永远都是顽石,它也会为了世界上某朵灿烂盛开的花而焕发出无限生机。
在国外三年,她每天都煎熬地等待着,她除了想知道关于纪司南的消息,别的任何事情她都毫不关心。
可这样的她,却连纪司南的一句问候,都没有等到过。
这三年只是让她意识到,与纪司南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相比,她于纪司南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
于是她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像一个逃兵。
更可笑的是,还是个无人在意的逃兵。
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煎熬,没人了解她的信仰经历了怎样的崩塌,又怎样被她亲手残忍重塑。
她没有一刻停留地回来,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纪夫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
为什么她能让纪司南为之抛弃自我?!
在沈清枝预计中,她见到宋知黎的时间远比现在要晚,也不是这样的场合。
她与她的会面,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又突兀,几乎让她猝不及防,她完全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女人。
她想她应该是需要表现出轻松且随意的,所以她一直保持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可内心里的嫉妒和不理解,总会在不经意的小细节里透露出来,在她温柔的语气里、在她笑容的褶皱中。
她承认,宋知黎的确很美,美到惊为天人。
但仅此而已吗?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纪司南难道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宋知黎的信息,所以甚至在没有纪司南的允许下,她迫不及待地向她搭话。
在她跟宋知黎说话的时候,她几乎能感觉到纪司南那如芒在背的眼神。
她想他一定是用十分冰冷的目光在看着她,就像他对待以前欺负她的人那样。
可现在这样的目光却对准了她,沈清枝有时候真想问问纪司南凭什么?
那些青葱的岁月里,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动了心,他凭什么能做到对那些事情无动于衷。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他待宋知黎和待她几乎天差地别。
可沈清枝知道,她不能。
因为爱情里从来没有公平一说,因此也就不存在任何能用理性解释的缘由。
她在问纪司南这个问题之前不如先问问自己,她凭什么喜欢纪司南?
或者说她有什么理由喜欢纪司南?
没有。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它源于人们最原始的冲动。
在理想状态下,这种冲动,一个人一生只会对唯一一个人产生,沈清枝是相信这种理想状态的。
所以自小她就认定了,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的人,只会是纪司南。
可惜纪司南完全没有这样想,从这几年的时间里,沈清枝也看出了这一点。
纪司南已经执拗地认定了此刻站在她面前身着白色礼裙的人,她有着雪白的皮肤和如画的容颜。
除此之外,她或许还有友善、礼貌等优秀的品质。
可这些她都有,纪司南的目光为什么不能望向她呢?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就好比她无法强迫自己放弃纪司南,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人,纪司南亦然。
从认定伴侣这一点上讲,她和纪司南还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即使这个伙伴是她单方面认为的。
沈清枝现在的心态就是接近绝望,却又怀有希望。
她知道在选择伴侣这方面,她和纪司南有着极高的相似性:认定一人就几乎不会再改变。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纪司南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一点令她感到绝望。
但同时她又心存那一点点希冀,如果她足够了解宋知黎,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模仿,并成为她...
那她和纪司南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能在一起的可能?
沈清枝知道她这个想法既可怜又可笑,可她没办法让自己对纪司南放手。
父母总开玩笑说她是个佛系的人,几乎无欲无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唯一的欲念都已经献给了纪司南。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想跟她相守一生。
听着纪司南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冷言冷语,沈清枝的心脏痛到几乎要分裂成好几瓣。
她假装不在意地一笑而过,转而将视线凝在背对着她的宋知黎身上。
她真的,真的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在她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她看着宋知黎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下意识的,她朝宋知黎伸出手。
只是还未碰到那皎白似月华的礼裙,她就被一只大手拦下。
毫无疑问,是纪司南的。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含警告意味,“你想干什么?”
沈清枝这才恍然回神,面对纪司南质问的眼神,她赶忙摇了摇头,“不不!我对宋小姐没有恶意的!”
纪司南拧紧了眉头,“没有恶意?你刚才还想对她动手。”
听到这话沈清枝强忍着伤心,她竭力镇定道:“那怎么能叫出手呢?我应该...只是想同宋小姐多说说话?”
“应该?”这两个字在纪司南舌尖滚了一圈,他的嗓音向来好听,即便此刻说着威胁性的话,也让沈清枝忍不住为之着迷,
纪司南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这种不确定的话。”
沈清枝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他都不喜欢她这个人,又怎么会喜欢她说的话呢......
只怕他一旦确定她对宋知黎的敌意,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视作敌人,划分到他会出手对付的阵营里。
不远处桑理正朝宋知黎走来,距离越来越近,纪司南见状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又最后再看了沈清枝一眼后,才收回了视线。
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随着他的目光落下的,还有一句话。
“无论如何,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温晚的例子已经摆在眼前,他不想再因此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