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缩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瑟瑟发抖,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不断有汗珠从她额头滚落,混着咸涩的眼泪。
还有铁锈味的鲜红血液!
三种不同的人体体液合在一起,浑浊着流到她的嘴角。
待麻木的舌头渐渐察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时,她再也忍不住蜷缩身子干呕起来。
血!是血的味道!
温晚惊恐地瞪大眼睛,她身上怎么会沾了那两个倒霉鬼的血!
她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扣嗓子眼,想将刚刚不小心咽下去的液体从身体里吐出来!
不久前还温柔典雅、一袭白裙的温晚此时却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狼狈。
时间往前倒回到宋知黎和席景还在镇上、绑架一行三人组刚刚来到仓库的时候。
在身穿白色西装的保镖示意下,刀疤男讲完了从抓到宋知黎到不慎让她脱逃的全过程。
在此期间,温晚就和马伍德在隐蔽的二楼电子显示屏前看完了这一切。
救走宋知黎的人,就是跟着她来这的席景,对于这一点,温晚心知肚明,可这一切绝不能让马伍德知道。
要不然他一定会把她生吞活剥的!
一开始本就是她利用跟纪司南一起出席封家晚宴这一层关系,主动找上马伍德的。
绑架宋知黎也是她提出来的,甚至是她软磨硬泡、跟马伍德费尽口舌才求来的。
宋知黎她活该!她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能让网上那些人讨厌她!
她活得如过街老鼠一般,宋知黎却过得那般滋润?!
她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毁掉宋知黎的生活!
没想到马伍德那个老东西,都同意绑架宋知黎了,竟然还嘱咐手下人别伤害她?!
太可笑了,不就是因为宋知黎的身份么?宋知黎是纪太太!可纪太太的位置本来都快要属于她了!
纪司南从前对她那么好,都是因为宋知黎,纪司南才会改变态度!
马伍德不动手没关系,他只需要把人弄过来,后续的事她可以亲自动手。
姓马的老胖东西根本不知道她从家里偷偷拿了水果刀。
真是笑死人了,一个立志成为h市最大龙头家族的人、一个妄想取代封家的人,竟然连这点防备心都没有。
就因为她出身低微么?!竟然敢这么瞧不起她!等她当上纪太太,她会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宋知黎首当其冲!
等马伍德将人绑来,她会静静等待,等到所有人都以为绑架事件尘埃落定、放松警惕,趁机迷晕宋知黎...
然后用刀一刀一刀划花宋知黎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
无论纪司南有多怀念以前的宋知黎,面对一个容颜尽毁的丑人他会再心生喜爱么?
温晚很清楚,毕竟纪司南也是男人,他不会的。
所以这是一次绝对能预料到结局的行为,她会大获全胜。
她不仅能赢回纪司南的喜爱,她也能彻底摧毁宋知黎的演员之路!
一切都会重新回到完美的轨道上......
可为什么总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挡她的路呢...温晚歪头细细听着刀疤男的陈述,眉头一点一点皱起。
是席景没错,这个描述就是席景,那个自诩为她好哥哥的人!
温晚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那里别着她藏好的水果刀。
她承认在她小时候,席景帮过她很多忙,甚至很多次要不是有席景出手,她已经被她嗜赌成性的父亲打死了。
温晚的面容仍然是温柔的,她的唇角还柔软地勾起,阴狠却缓缓在她眸中凝聚,成为一团散不开的乌云。
但席景千不该万不该破坏她的好事!
所有坏她事的人都该死!
与温晚在心底缓慢滋生的狠毒不同,马伍德听完这话气得眉头直跳。
“在马家办事不利可是要罚的。”他手中的珠子停了又转,楼下的保镖听懂他的话立刻对着李川道。
“对于他的描述你有无异议?”李川立刻坚定地摇摇头。
保镖便又将目光投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口罩男,“你呢?”
李川的反应比口罩男还快,他率先回答道:“他也没有异议。”
保镖的眼神冷下来,“我在问他。”
李川卑微点头,“是是是,是我多嘴了。”他说完看向口罩男,眼中的急切像要溢出来似的。
口罩男虽然不理解李川的急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刀疤男说的就是事实,这一点在他们三个来拜见雇主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他自然不会临时说谎改口。
保镖见状对着耳麦冷静道:“老板,已经确认好了。”
二楼的马伍德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然后他迈开步子像是要准备下楼,走之前他回头对着呆站在原地的温晚道。
“温晚小姐要不要跟着马某去见见世面?”
马伍德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语气并不热烈,好像温晚去不去都随便,但他狭小眼睛中透出的笑意却让温晚直发毛。
温晚莫名咽了口唾沫,微笑起来,“自然,能跟着马老板开眼界自然是好的。”
她就这样跟在马伍德身后一点一点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时,空间豁然开朗,落着厚厚一层灰的水泥地上正跪着三个人。
正是刀疤男、口罩男和李川。
奇异的是,李川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惊恐地低下了头,另外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则满脸迷茫,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马伍德略显肥胖甚至笨拙的身体在这三个人面前站定,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将帕子塞回去。
温晚正嫌他恶心,便见马伍德做完这一切朝她招了招手,“温晚小姐想看,得再站过来些。”
温晚一愣,依言朝那边又走了几步。
马伍德仍是不满意,他眸中浮现出不满,“温晚小姐过来些,马某又不会吃人。”
温晚便又迟疑着朝马伍德不断走去,直到她完全站在他身边,他脸上才又浮现出笑容。
“这就对喽。”
温晚打从心底里厌恶肥胖的人,此时她站在马伍德身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
大冬天,下个楼梯就累得满头大汗,还非要她站在身边,是这样比较方便熏她么?!
就在她以为马伍德坚持让她站在他身边,是看上她、想揩她油的时候。
猝然一声枪响。
惊呼呼声尚堵在她喉咙里,跪在她面前的刀疤男已缓缓躺了下去。
像一坨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的、软软的肥肉。
温晚最恶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