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足足大约六个时辰,半天的时间,龙皇才操控着程凯的身体缓缓收手。
一道长气呼出,程凯蓦地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但是,尽管半天的时间不算短,程凯对于灵魂无依无靠的感觉也仍有新奇。尽管他的灵魂不是直接暴露在虚空,尚有自己的识海进行保护。但是,精神力却仍然在有所补充的同时不断消耗着。
程凯终于真正明白了龙皇这样仅有一个灵魂存世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痛苦。
或许,正是那生命求生的本能,才让他能够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挣扎求生吧?
当然,因为时间尚短的原因,程凯并没有感受到如何地难受,甚至有些欣喜。
就好像,对于长跑运动员而言,每天跑上几万米,虽然已经成了生命的重要部分,但是仍然会感觉厌倦与疲惫。
而对一个宅男而言,兴致起时,绕着操场跑上一圈四百米,尽管疲惫,但却感觉满是活力,一样的道理。
程凯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精神力也在流失。但是出于对龙皇的信任,程凯无时无刻不在仔细感触着灵魂体的精妙之处。
就如同后世那款火爆一时的游戏中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的区别一样。抛除了眼睛、鼻子、耳朵所带来的视觉、嗅觉与听觉之后,似乎单纯的精神力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深刻。
都说,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有很多东西能够骗过武者的眼睛。唯有精神力的感知,才是武者能够真正信任的所在。
当然,这个世界也不乏精神力构造而出的幻觉,同样能够迷惑武者的精神力。但是,相比较而言,这个难度,比迷惑身体感官的感觉,困难得多。
程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不断地磨砺自己的精神力了。
这一次之所以能够被山越另眼相看,不正是因为精神力的作用对于封印的镇压有着莫大的作用吗?
而且,程凯隐隐感觉,精神力的妙用,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肯定还有着更加广阔应用范围,不然,这也不可能被垄断在上层的世家范围之内。
至于武道的修为,有着顶尖功法的程凯,当然也不怕会被落下。
……
灵魂回归身体,程凯还想着问一下龙皇,却见龙皇一言不发,径直陷入了沉睡状态。程凯微微一愣。知道龙皇这一次的消耗应该不小,也熄了打扰他的想法。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程凯确实没办法叫醒他罢了。
两三息的时间,程凯彻底掌控了这道熟悉的身体,有一种跑完五千米之后美美地泡个热水澡的感觉,舒服极了。
睁开眼,程凯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似乎更加清晰了。隐约之间,竟然能够看到灵气的流动。
不过,同样是短短数息的时间,那种神奇的感觉又归为虚无,似乎只是幻想。
程凯知道,这应该是灵魂状态时的特殊能力,现在回到人体之内,当然会渐渐消失,所以心中也没有当作什么事儿。
整整半天的时间,程凯从一进来就走到了吕蒙的身后,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反应。
但是,所幸,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关索和常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守护在程凯身边,同时也隐隐守卫着孙仁和吕蒙二人。他们不清楚那个陌生的男人,但是却也给予了一定的关注。
而常亮,却是身体莫名地有些颤抖,不时地瞥一眼那个男人,眼中似乎满是不敢置信。
山越的人也算得上是安定。
他们看得出几人的虚弱和牵制,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而且在祖训的约束之下,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也幸亏他们没有趁人之危,不然一旦魔种解封,所有人都逃不过陨落的结局。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出手,才导致吕蒙和孙仁险些功亏一篑,导致同样悲惨的结局。
如果不是程凯,不管他们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可能逃得过陨落的结局。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们的无知,因为他们的底蕴。
他们根本不知道魔种的存在,更遑论镇压魔种的方法。他们一直守护着封印,但是如果不管魔种,结局必然也是死亡。
程凯知道,魔种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意外!很有可能,那个男人之所以成为魔种,就是那被封印了的魔族暗中布局。
最起码,也是外界有它的同伴,想要借助魔种的力量为备镇压的魔族破封而出!
微微一笑,好在,现在已经是雨过天晴,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心中美滋滋,程凯便想要趁势起身。
但是,
滋~
程凯刚刚起身到一半,虚弱的身体便拒绝了程凯的想法。甚至险些让程凯跌倒在地!
幸亏关索反应快,左手一捞就扶住了程凯,“世民,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刚刚?
程凯腹诽,六个时辰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用“刚刚”二字来形容吧?
心中不想隐瞒关索,但是程凯眼角瞥到了不断向着这边探视的山越族人,有看到吕蒙和孙仁也相继收回了手,正在闭目养神,似乎下一刻就能够稍有恢复,缓缓摇了摇头,“师兄,这些事情稍候某再告诉你吧。”
“好!”关索答应一声,心中知道程凯有什么顾忌。
而常亮,却还是在不断地瞥着那个男人,程凯明显地能够感觉到,他心中正在掀起着滔天巨浪。
微微一笑,至于吗?无非就是可能是他罢了!
终于,吕蒙第一个睁开了眼,立刻向着正倒在地上的男人看去,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重重地喘了口气,望向了背后的程凯。
“世民,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救了我们。”
“呵呵,都督言重了!”程凯谦虚道:“即便没有凯的出手,想来都督也能够顺利完成的。”
“不用谦虚!”吕蒙虚弱地笑了,“什么情况某自己还是清楚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吕蒙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问道:“为什么之前,某听到了一道古老的声音?而且,你是怎么知道镇压之法的?”
想了想,程凯道:“凯曾经侥幸得了些机缘,得到一位大能的庇护。”
说着,程凯掀起衣服,将那道龙形的纹身给吕蒙看了一眼。
吕蒙重重地吐息,“那就好,那就好!某还担心,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呢!”
“若真是如此,”程凯轻笑,“都督又会如何呢?”
“哎!”吕蒙笑着叹息道:“某也不知道啊!按道理来说,夺舍杀害我江东将军,某自然当仁不让拼命一战。但是这人却救了我们,还真是复杂呢!”
“哈哈哈!”两人对视,仰头长笑。
笑罢,程凯这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都督,不知道,这位男人,是不是……”
“哦?”吕蒙轻声微疑,“你居然能够猜测得到?”
程凯似笑似叹,“江东这块地方,能够值得魔族出手的,应该不多吧?”
“呵呵,倒也是。”
吕蒙的目光随着又一次回到了那人身上,眼中有着复杂,也有着怀念,还有着向往。
“都督,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一件好事。俗话说,福祸相依,缘起缘灭,还真是颇有几分道理呢!”
“哈哈哈!是啊,是啊!”吕蒙大笑,“逆天改命,何其之难也?将军此次,起死回生,真乃邀天之幸!”
听着两人的交谈,关索一头雾水,却又似懂非懂,脑海中似乎又一道雷电闪过,但是可惜,没有能够抓住。
而常亮却是脸色瞬间一变,真的是他!
这时,山越众人见此处事毕,也不怕引起误会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走了过来。
尔干和乌涂带领着众人一同行礼,“见过江东大都督!”
“呵呵,无妨。”吕蒙尽管虚弱,但还是强行站了起来,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
见山越族人都起身,吕蒙微微一叹,对着尔干道:“这一次强行胁迫首领将某带到贵族禁地,虽然是不得不为,但是真的非常抱歉。蒙,在此道歉了!”
“不敢不敢!”
乌涂也是个人精,哪里不晓得华夏官场上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直接就受下吕蒙这执掌江东军队的大都督的道歉?
“不过,都督,不知道您进来时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可否告知吾族,也好让我等心安啊!”乌涂似是怕引起误会,接连道:“当然了,都督您如果不方便的,也不用说。吾等没有意见。”
“没什么,”吕蒙摆摆手,“说起来,这其实也是你们的事情,本来不应该隐瞒你们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当然无可不对人言。”
“不知道,你们,可否听说过魔种?”
“魔种?”山越众人皆是满头雾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便是最为熟悉汉族文化的乌涂也不例外。
吕蒙微微一笑,刚想解释一下,便听到人群中一人道:“都督所言,莫非便是能够将死去的人杰转化为魔族的魔种?”
“什么?”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吕蒙还没有来得及点头,便被山越族内部给反驳了。
尔干却是眉头微微蹙起,他对自己族内的大长老还是很信任而且尊重的,毕竟,也是他的叔叔。双手平举,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尔干沉声对那人道:“大长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首领,某,知道某在说什么。不过,根据族内的记载,魔种,的确便有这样的能力。”
“不可能!某怎么没有听说过!”旁边,不知道是哪个首领还是长老反驳。
尔干皱眉望着大长老,没有出声,但是意味很明显,他也没有听说过!
大长老有些急了,其实他也只是曾经的走马观花一样草草看过,哪里记得那么详细?难不成,自己真的记错了?
“咳咳,”程凯看着吕蒙嘴角的微笑,不似作假,不由极为尴尬,平时怎么没发现这吕蒙还有这种恶趣味呢?
“各位首领,长老!”程凯的朗声响彻在山洞之中,立刻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位……大长老,所言不错!”
“魔种乃是魔族侵蚀我人族的至高法门,这位男人就是被下了魔种,方才起死回生。”程凯道:“不过各位不必担忧,刚刚我江东大都督已经施展种种手段,将魔种彻底镇压,不然也不会长笑了。”
“原来如此!”
山越等人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不是特别震惊。毕竟,他们连魔种的概念都是第一次听说,哪里明白其中的恐怖和艰难?
就连关索和常亮二人也是一样!
这时,自收手之后便一直闭着眼睛的孙仁也醒了过来,同样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继而才轻笑,“世民,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还是多亏了你!应该说,真不亏当初一同在他面前举荐你吗?”
“嘿嘿,”程凯像个懵懂的少年一般,看着轻松非常的孙仁,笑道:“夫人言重了,凯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多。本来只是感觉会稽有些压抑,然后想着借征讨山越的机会,能够搅乱这潭水,谁能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哈哈,无巧不成书嘛!”孙仁笑道:“对了,帅儿你可接到了?”
“嗯,现在公子和婉儿小姐都在会稽,一切都好。只不过,公子还是有些想您!”
“哈哈好!”孙仁笑道:“本来我还以为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帅儿了,没想到居然险死还生,世间万事,还真是奇妙无比啊!”
“当然,这一次,最大的收获,还是把兄长给救了回来!哼,在我看来,还是兄长配做这江东之主!”
此言一出,不管是程凯,还是吕蒙,又或者是常亮与关索,全都沉默不语。
人家的家事,惹不起,惹不起!
“孙家天下孙家兵,成就千秋万世名!呵呵,小妹,你可莫要再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