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扰无果,程凯也不再自取其辱。
没错,在程凯看来,的确就是自取其辱。
按照自己前世的经验来忖度这灵气复苏的时代,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是武者?武者乃是与天搏的修者,岂会因为些许袭扰便受挫?武者的精、气、神,全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袭扰之策?便是持续三日三夜,又能如何?
陷阱落石?不过是能够杀死三两士兵而已。事实上,等到后来关兴反应过来,大部分的陷阱都做了无用功。
人比野兽可要智慧得多。便是野兽被陷阱坑上几次,都能警惕起来,更遑论人呢?
像孙猴子一样沿路上蹿下跳,着实是自取其辱一般!
看起来高明隐秘,但其实不过是在诉说自己的无力与虚弱罢了。就好像困兽之斗,固然惨烈,固然能够带来些许损伤,但于困兽自己,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生命之花的最后绽放罢了。
而对于观看困兽的人,虽然或许会有些痛,但最终,却是乐趣大过苦楚。
“将军,现在我们做什么?”李异看到程凯不仅自己撤退,还顺便叫着前路设置陷阱的士兵一同撤回,不由疑惑地问道。
“再会麦贡山一趟,然后我们就直接撤退吧。这场袭扰,不过是某自以为然罢了。”
“将军的意思是?”
“没有发现吗?我们的疲军之策,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再这么下去,一旦蜀军不再容忍,派兵埋伏,你认为我们真的能够脱困吗?”
闻言,李异沉默不语。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几千士兵,人数不足蜀军半数,平均战力没有蜀军精锐,巅峰战力更是天差地别,想要阻挡?那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螳臂当车,从来就不是夸赞勇气的词,而是对弱小者没有自知之明的尖锐嘲讽。
“行了,李将军,这些东西咱们就不管了,让上面去操心吧,”程凯见李异闷下来,笑道:“这些日子可是没有好好休息一番啊,也该轮到咱们歇一歇了。”
李异一愣,知道程凯这是调节气氛,也是哈哈一笑,“是啊,咱们操心这些干什么,让大都督去操心吧!”
……
江陵城。
尽管民众早有了准备,此刻也是大多数都躲在家中,但是城内却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静谧,其吵闹程度,甚至还远超以往。
大街上来来往往奔驰的军队,自然便是这份嘈杂的来源。
一处大厅中,几位将军昂然跪坐,面色低沉,首座之上,分明便是吕蒙。
说起来,魏蜀吴三国,好吧,暂且称之为三国。三国军营议事,当属吴国最为独特。
魏蜀军帐,但凡是大军议事,必然都少不了军师的存在。曹魏不必多说,谋士如雨,便是郭嘉、荀彧、荀攸等人尽皆不在,也有刘晔等谋臣为主将谋划。
蜀汉虽然明面上只有诸葛亮一个顶级谋士,但是在次一等的战场上,也会有马良、伊籍等次级谋臣策应。便是关羽,军中也少不了军师的存在。
而江东,则是大有不同。
从孙策周瑜起家开始,军中就没有多少谋臣,而到孙权时代,军师这一职业同样没有得到发展。江东的文臣,几乎都是内政人才,而少谋略。
其实,这是江东独特的政治形势导致的。江东军,大多为私军,即便是战时统领数部的大将,也只是具有临时统帅之权。而对军略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的军师,则为各部私军所不容。
当然,也有周瑜、鲁肃,本就是军事大家的原因,但那并非主要因素。毕竟,后来诸葛亮哪一次领兵出征不是带着大量的谋臣?
这一次,江陵城中的议事,同样没有谋士的存在。首座上的吕蒙,次一席的韩当、甘宁,以及再次的周泰、陆逊等人,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都有了些许谋略。
这虽是被逼的,但对他们而言,谁又能否认也是一件好事呢?
“诸位,都说说吧,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眼看众人坐定,吕蒙端坐,沉声问道。
“……”
众人一片默然,实在是这次蜀军大军袭来,而江东却还不能全力应对,实在是棘手至极啊!
“怎么?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吕蒙不满地喝问一句,但还是没人应声。
吕蒙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韩当身上,“韩老将军,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吗?”
韩当,如今江东阵营中资格最老的将军,乃是跟随江东猛虎孙坚闯荡天下硕果仅存的将军,在整个江东军中有着莫高的声望。
韩当听到吕蒙的问话,丝毫不含糊,拱了拱手,“都督,依老夫看,蜀军来势汹汹,我等还是避其锋芒。”
大厅中,听到韩当的话,很多将军都是缓缓点头。
吕蒙也是赞道:“不错,老将军所言极是!蜀军几乎倾尽二川之力发兵,来势凶猛,而我军侧面还要防备曹操,实在是力有未逮。”
吕蒙这一句话,也算是为这次的会议定了调子。
这一次就是避战了!那些想要说战斗的大傻子们,就别张嘴了!张嘴说出来也是丢人的,到时候别怪某不给他面子!
甘宁仿佛是没有听出吕蒙话中的深意,拱手道:“都督,如今蜀军还只有数万军队而已,何不将其逐出去?这样我等面临的威胁就要低得多了啊!”
“逐出去?”吕蒙面无表情地反问:“甘将军,你可知道,现在蜀军已经到了哪里?”
“哪里?不是巫县吗?”
“巫县?”吕蒙终于起身,指着身后的舆图,手指在巫县和秭归之间划来划去,“朱然将军在得到蜀军突袭巫县的消息之后迅速赶赴秭归。甘将军可是认为,朱将军比关张还要快?”
“这……”看着巫县秭归之间的距离,再看看江陵与秭归之间的距离,甘宁很想说是,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都督,逊以为,当前的确不可与蜀军一战!如果真的要战,那结果肯定是战败!”
甘宁的无言让营帐陷入了沉寂,但是一道爽脆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众人闻言,纷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