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打到下午，几个时辰，此刻的战场，却是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模样。
以秭归城城墙的半箭之地为界，这边是战火熊熊，阵阵的喊杀声直冲云霄。而另一边则是平静镇定，似乎是后世那些军训的大学生一样。
秭归城头，已经是越发地残破不堪了。有几处城垛甚至都被削去了大半。那不是程凯、关索又或者是另外那个强大的武者凭借实力和锋锐的武器而做到的。
之所以城垛会倒下，是因为有数之不尽的蜀军顺着搭在这里的云梯登上秭归城墙，然后围杀过来的江东兵与蜀兵在此展开了生死搏斗。
一刀刀一剑剑，自然也免不了闪躲，而那躲开的刀剑，便砍在了城垛之上。也不知崩坏了多少剑刃刀刃，城垛便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倒下。
哦，或许当时正在云梯上前赴后继向上攀爬的蜀军士兵看到了，但是却也仅仅只是发出了一声无谓的惨叫，城墙上正在殊死搏杀的将士，却是一个都没有留意。
在城外，也堆满了三三两两的尸体和密密麻麻的箭羽。
城楼上的弓弩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箭雨。几乎每个弓手都拉坏了五六张弓弦，而箭支，却已经数不清楚射出去了多少支。
有几个弓手的肩膀，甚至都因为太过用力而脱臼。
为了保持输出，装弩的弩手主动与弓手交换了位置，操纵着并不熟练的弓箭，瞄也不瞄地射了出去。
当然，即便是占据着高低，秭归的弓弩手也不是完全的主动，蜀军的弓弩手数量完全不在秭归之下，时不时借着盾兵的掩护射出一发发的箭雨，也给弓弩手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城墙之上，蜀军已经占据了相当的一块地盘，甚至已经有几处云梯的范围连成了一片，蜀军都已然放弃了那些还没有做出突破的云梯。
蜀军背靠着城垛和云梯，团团地结成了小型战阵，勉强算是站稳了脚跟。
秭归守军自然不能接受，一旦让蜀军站稳了脚跟，就如同登陆战一样，有了稳定的立足之地，那就和野战，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城池之利，便被大大削弱了。
但是，蜀军却也不满足这样的现况。保持着这样的情况，蜀军上城的人数难以扩大，明明有着人数上的优势却始终是在以少打多，怎么可能打得下城池？所以，蜀军已经在有意识地向着旁边聚集起来的小股部队彼此靠拢，以便能够使得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参与战斗。
程凯此时已经不再像刚开始的那般肆意和张狂，凛凛的铠甲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材质和颜色，满满的全是暗红色的血液。
有敌人的，但是也有程凯自己的。
人潮之中，程凯还是小觑了寻常士兵的厉害。程凯毕竟还是没有达到关张那样的境界，面对敌兵的刀剑，程凯还是需要必要的闪躲，而不是单纯地将灵气聚在身体表层便能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
但是，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的，神经的反应速度也是有个时间的，身体的柔韧性那更是有个上限。
程凯刚刚侧身躲过一个年轻蜀兵挥来的长剑，顺便右手轻舞，面无表情地将宝剑插进那名蜀兵的心脏，道道破空声便蓦然传来。
程凯来不及转身去看，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在面前。但是，虽然还真的凭借着超人的反应和一丝运气让程凯握住了一道箭支，可还是有两支箭射在了程凯的身上。
其中一支，被程凯的手臂挡住，贯穿了上臂。而另一支，却是略微有些低，擦着程凯的身子射了过去，随之，飙出了一道鲜血。
再次拼尽全力斩杀了一个敌人，程凯撤身回到后面，单手拄着剑，微微躬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关索见了，也是迅速撤了回来，扶着程凯的肩膀，“世民，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先下城歇息一会儿吧。”
程凯抬起头，挣扎着笑笑，“师兄，你们都在这里苦战，凯便是撤下城，又怎么能够静下心来休养呢？只不过，这一次，看来还是有负朱将军的托付，这秭归城，看来，是守不住了啊。”
“守不住就守不住吧，这也怪不了咱们两个。敌众我寡，守不住也是正常。”
“呵呵，师兄，道理是这个道理，怕只怕，有些人会拿这个说事儿啊。”程凯悠悠一叹。
“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呢？”
“某倒是不在乎啊，只不过，可能又要让都督和吴侯闹心了。”程凯强挺着站起身来，“师兄，本来还以为这一次遇到师父，会是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但是没想到，却是直接被碾压了啊。”
“呵呵，是啊！”关索也是一叹，“尤其是刚才那阵雨，真真是把某的斗志都给磨没了。”
“师兄不必丧气。假以时日，我们都能够达到那个地步的。”
“哎，那些远的天上的就没必要说了，”关索笑着摆摆手，低声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是继续守下去，还是弃城而走？”
关索没说趁势降了蜀军，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程凯根本不可能考虑这一选择，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样去做。
“再守一守吧。”程凯沉吟片刻，“不过师兄不要冲得太靠前了。到时候，即便城破被俘，想要师父也总不可能杀了咱们两个的。”
“呵呵，你呀，倒是鬼得很。”关索笑着摇摇头，却是没有反对，“那就继续杀吧，怎么也不能太过丢脸啊！”
就在关索扶着程凯站起身，挺着刀剑就要向前继续冲杀的时候，从身后的长梯上却是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两人转身看去，正是李异带着大批的士兵冲了过来。
程凯没有笑，而是皱着眉头问道：“李将军，你怎么来了？”
“将军在此征战，某却作壁上观，实在是有违良心啊！”李异拱拱手，“更何况，某看将军这里有些危急，就带了些将士援助将军。”
“怎么会这么多人？”程凯指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至少有着上万之众。
“将军，某把敌将欲图屠城的事情在整个秭归城里散播了开来，现在秭归城的青壮都自发地来想要帮助我军守城。希望将军不要拒绝。”
“青壮？”
“还有些健妇也都随着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