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程凯心中振奋，便是连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士兵，心里也满是期待和赞叹。
这位将军，看起来年轻，但是这计策，玩得太狠了啊！敌人都没过来呢，就让我们把火油准备好啦？这一下还不把敌人烧成烤地鼠？
这些士兵哪里能够知道，这根本连计策都算不上，仅仅只是有些见识的将军在准备物资的时候便会备下的呢？
当然，在这个识字率堪忧，民智未开的三国时代，能够想到这一点就已经超出了90%的寻常人，堪称“将才”了。
此刻的江东兵，尽管对于长远的战争还是有些茫然，但是至少眼下鼓起了满满的勇气。
火油啊！
洒出去，点火，扔，敌人便只能狼狈逃窜。
不服？那也得等到火灭之后才能来！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仅仅能够看戏，还是毫发无伤！
多么美妙的事情？这样的战争，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得不说，这些普通士兵的想法很朴实，但是却也很实在。可不是的嘛，火油一烧起来，谁人敢迎着火冲上来？那与找死，有什么分别？
不知不觉中，江东军的士气也有了些上升。
当然，这仅仅只是借助外物的刺激罢了，一旦开始真正的恶战，士气不可避免地就会下降。
蜀军的速度不快，尽管对江东守军的寂静感到好奇，但是没有迅猛突击，仍然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攻城演练一般。
测算着蜀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程凯甚至能够看到走在第二排探出头来的蜀兵的表情。
好奇、侥幸、担忧、恐惧，但是又夹杂着一丝自信。
即便是作为对手，程凯也不由得为蜀军的纪律性点一个赞。看来多年的乱世征战，也让这个世界的将领们充分意识到了纪律的重要性啊。
不过，其实中国历史上军队一直都是这样的，乱世中军纪严格，而盛世的军纪往往才会败坏不堪。
当然了，那些奸淫掳掠的行为，不能作为军纪败坏的佐证，毕竟乱世也没有几个将领坚定地反对这一点。
但是，程凯看着那个露出脸来的年轻士兵的青涩面庞，不由地就是一阵惭愧。老弟，抱歉了，或许要夺走你的生命。不过，这都是这世道造成的这一切啊。要怪，也不要怪某啊！
不过，程凯心中正矫情，却是发现那将士的神情之中，迷茫和恐惧仅仅只是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信心与振奋。
摇了摇头，程凯心中生了些好奇，他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当兵呢？像自己当初一样认为这会是自己扬名的良机？
他的家中，是不是还有年迈的双亲在等着他归来？
摇摇头，程凯心中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有必要想这么多？即便那个士兵是家中独子又能如何？正如那句话所说的，对敌人的仁慈，岂不正是对自己和属下的残忍？
但是，程凯却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那个将士。
当然，程凯是没有那种不正常的取向的，那名将士也没有帅气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程凯是觉得，越看那个将士，心中的担忧就越深一分。随着这士兵的缓缓靠近，程凯心中的忧心甚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龙皇，龙皇，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程凯也是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着“老爷爷”的存在。
“呵呵，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龙皇呵呵一笑，“只不过，你这所谓的计策，其实只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什么意思？”
“过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反正敌军连围城都没有围，看样子你那便宜师傅，对你还是有些照顾的。”
“哼！他那哪是照顾某？反正现在消息已经被我们知晓。他只要拿下秭归城，目的便达到了，留下缺口，岂不正好减轻了攻城的压力？”
“嗯，你说的倒也是。”龙皇不置可否，让程凯感到一阵难受。
算了，不管了。程凯再一瞥，发现蜀军已经到了城墙根下，辅兵已经开始撑起云梯，搭在城墙之上。甚至有几处动作快的地方，已经有蜀军的战兵在登梯而上了。
程凯不敢耽误，看到那最快的蜀兵已经攀到了中间的位置，发令道：“火油，洒！”
闻令，城墙上的将士们迅速把早就准备好的火油洒了下去。滑腻腻的火油，使得本来都贴上了城墙的云梯滑了几分，甚至有几个云梯直接跌了下去，连带着上面的士兵也狠狠地摔在地上。
蜀军明显也不全是新兵蛋子，好歹是张飞手下，百战强兵还是蛮多的。
此刻，看到秭归的守军泼下来一些液体，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仅仅只是闻着空气中那有些“好闻”的香味，立马就猜出了这液体是些什么东西，闪身就想要闪躲。
但是，根本来不及闪躲。蜀军便听到城上一个将军的声音继续发令：“火把，放！”
轰！
火把一接触到火油，瞬间就勾动了地火。并且由于火油刚刚的溅洒，这火势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蔓延。
程凯看到这一幕，甚至有些不忍心继续去看外面的蜀军。他能够想象得到，那该是一副怎样的炼狱景象。
不过，毕竟是身为主将，程凯还是让理智压过了第一反应，为了能够更深入地了解战场的进展，程凯忍着不适，探头看着城墙之下的蜀兵。
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还在不断蔓延。尽管许多精锐蜀兵想要退回去，但是数万大军怎么可能退得动？尤其是后面的士兵没有得到军令，也没有性命危险怎么敢撤退。
程凯此刻完全忘记了龙皇似是而非的话，尽管看着那几位痛苦哀嚎的蜀军有些不忍，但是更多的，还是激动与兴奋。
哪怕本来就早有预料，程凯也为这勉强算得上辉煌的战果而激动。这，毕竟算是自己的出道之战啊！
但是，很快，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程凯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