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关羽和张飞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远远地望着城墙上的人影幢幢。
“大哥，看起来凯小子和索小子是中了你的计，已经开始调动士卒了啊。”张飞咽下一口干粮，大大咧咧地说道。
关羽虽然微微颔首，不过却还是有着一丝警惕，“不，不一定。世民跟随我多年，按道理应该能够知道某这不过是疲敌之计罢了。”
“嘿嘿，凯小子便是知道，又能如何？”张飞嘿嘿一笑，“凯小子还能有胆子率军冲出来不成？”
“呵呵，这倒也是，”关羽点点头，反正不管怎么样，程凯肯定也不敢冲杀而出，如此自己正是求之不得呢。然后，不管程凯采用怎样的对策，自己等着将士们饱餐一顿便稳稳地攻城，也就可以了。
任他计多如鬼，我自岿然不动。
这就是关羽的想法，也是势强者的底气。
突然，随着一声爽朗而又激昂的声音传来，阵阵的高呼声直冲云霄，关张二人这才不由端正了面容，望着秭归的方向也严肃了起来。
“没想到凯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这是把秭归城里将士的军心都汇聚起来了吧？”张飞咋咋嘴，啧啧道。
关羽欣慰地抚着长髯，“嗯，世民也长大了啊。”
看到张飞还想说些什么，关羽却是连忙说道：“好了，某看将士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召集起来，准备攻城吧。”
“嗯，好嘞。”张飞答应一声，“大哥你就瞧好吧，今天之内，绝对把这破城给打下来，到时候在军师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
关羽皱了皱眉，“现在诸葛先生已经是丞相了，三弟还是称呼为丞相好一些。”
“嗨！不就是一个称呼嘛，反正军，丞相又不在乎。”张飞看到二哥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分明便是动怒的前兆，连忙摆摆手，“好啦好啦，丞相就丞相嘛，俺记住了。二哥，俺去组织将士列阵了，你慢慢吃。”
关羽看着张飞迅速溜走，心中却是莫名地沉重了些许，单手捂着心脏的同时，脑海中不由浮现了那一日在离开成都之前与诸葛亮的一番谈话。
“云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陛下，似乎不是之前的那个陛下了？”
当时关羽虽然有些不快，以为诸葛亮在为刘备的飘飘然而不满，不过却也知道诸葛亮的重要性，再加上大哥确实有些变化，闷声道：“大哥低微出身，终登大宝，自然心中有所变化，丞相不要多心。”
诸葛亮闻言，意味深长而又复杂地看着关羽，叹了口气，便与关羽分别。关羽之后也没有多想。
此刻，看着张飞的背影，关羽没来由地又想起了这一幕，却是越想越觉得诡异。
论及对人心的把握，关羽自认一百个自己也不是诸葛的对手，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去开解呢？
尽管心中千思百转，但是关羽还是摇了摇头，身处战场之中，如何能够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立刻又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攻城战上。
……
城墙上，程凯远远地望着蜀军营地的方向人影攒动，心中知道，这是关羽军准备集结猛攻了。
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程凯这才张口出声：“李将军，让这些县兵都撤下去吧，把你我的精锐士兵集中到这面城墙上来。”
“这……”李异面带犹豫之色，俯身在程凯耳边，“将军，这里应该将是主战场吧？何不先让这些县兵消耗消耗？”
程凯闻言，先是一愣，没想到李异居然还有这种心思，不过紧接着便是摇头，“李将军，如果有可能，某也希望某的将士能够不踏足这片战场。但是，现在你我的私心是其次，主公的大业才是最为重要的。”
“你可曾想过，这些士兵只不过是刚刚鼓起勇气和士气，若是直接迎接蜀军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一旦挺不住，导致这面城墙乃至秭归城的丢失，如之奈何？”
“这……异受教了。”李异拱手道。
“哎！李将军的意思某也明白。”程凯轻叹，“我江东的兵卒大多都是将军的部曲、私兵，而其中像你我这样直接向主公效力的将军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都是世家的兵将。如果能选择的话，你我的士兵自然是少消耗一些最好不过。”
“但是，主公与世家的斗争乃是我江东内部之事，不过是权力的倾轧而已。但是，主公与刘备，现在乃是争霸的生死仇敌，一旦战败，那就直接是生死的问题了。大是大非，还希望将军能够分得清。”
“好吧！”李异点头：“其实某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想到这些平日里与某关系甚密的士卒可能马上就要战死沙场，怎么可能狠得下心？”
“李将军，你知道吗？半年前某到荆州，仅仅只是报了一个名字，一个关羽徒弟的名分，这些将士便争相投入某的麾下。此刻某却是亲手把他们带到这秭归城，面对曾经敬仰的英雄，某又是于心何忍？”
“行了，都是大男人，说这些干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投了军，自然就要有战死的绝望。”程凯苦笑道：“你那军队，留下一百骑士待用吧，不要说某一点人情都不顾。”
“嘿嘿，那就多谢程将军了！”李异嘿嘿一笑，赶紧退下去整顿部队。
看着李异退下，程凯不由摇头一笑，“师兄，这战争，还真的是可恶呢！”
“是啊！战争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的兄弟，明日或许便是生死相隔，怎么可能不可恨？”
程凯闻言，感觉自己二人好像有些动摇军心啊，调侃道：“呵呵，师兄，与师父马上就要真正地交锋了，怎么样，不知道有什么感觉？”
程凯本来只是调笑，没想到关索居然还真的就回答了：“如果说感觉的话，应该就是兴奋吧！”
“兴奋？！”
“是啊！就是兴奋！”关索提起刀，缓缓抚摸着刀身，“从小到大，某都是听着他的名声过活。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交锋，即便某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那又何妨？”
说着，关索也是赫然爆发了自己的气势，岿然而又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