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酷暑,冬日严寒。而春秋最是细微,也最是善变。
昨天虽然略有些寒冷,但太阳却也算得上是明媚。而此刻,程凯提着两坛酒走在路上,却是细雨纷纷,寒风阵阵。
这也就是仗着自己三阶武者的身份能够硬抗得过去,雨中漫步,程凯仍是只着一件单衣,不仅仅没有撑伞,连斗笠都没有带一个。
施施然逛到一个大宅院前,程凯抬头,三个大字的“都督府”让程凯那看起来古井无波的脸庞终于多了一丝弧度。
表面平静而淡笑,但是程凯内心却已经在骂娘了。这江东众臣啊,一看就知道不懂得建筑构造。赫赫有名的都督府,居然建得如此偏僻,万一有个什么急事,传达得慢了,谁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看看,自己住的地方虽然说不上多么好,但总也是市中心吧?这走了整整快一个时辰才到都督府。以后非得出点什么事不可!
不过程凯却是不知道,都督府与他所住的地方,也仅仅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倒是他,一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浪费了不少时间。
就连监督着巡城的小将都碰到他好多次,要不是因为曾经远远望见过一面,还有点印象,要不然估计都得把他给抓起来。
不过此刻的程凯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为自己能够独立地找到都督府而沾沾自喜呢,这一下看谁还能说自己是路痴?
如今自己已经是一名强大的武者了,前世那点小小毛病自然而然地、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知道吧?可喜可贺啊!
都督府此刻并没有开着门,自然也不会有站岗的兵士或者下人,更不会有不长眼的狗腿子把脸送上来让程凯打。
程凯悠悠一叹,哎!还真是蛮可惜的。
算了,看在吕霸和吕珊的份上,就……就不可惜了吧。
轻轻走上前,程凯作势便要敲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什么身份,好歹也是个马上的实权校尉啊,也是名传江东的士子啊,敲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怎么能自己亲自来干呢?便放下了根本就没有抬起来的手。
好吧,其实是因为俩胳膊都抱着一坛酒呢,哪儿还有空闲的手去敲门?若是一个胳膊夹着两坛酒,或是把酒放在地上,被这些路过的人看了,啧啧,有失风度啊!
深吸一口气,程凯压低声音,“有人吗?有人吗?”
活生生一副做贼踩点的模样。
“谁啊,谁啊!”程凯本来还在想自己声音是不是有些低了,但是没想到立刻就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出来,“谁啊,鬼鬼祟祟的!”
俗话说,丞相门前七品官。吕蒙虽然不是丞相,但是在这乱世的江东,比丞相可重要得多,而这看家护院的吕家下人,自然也有着修为在身。
尽管不可能比得上程凯等强者,但却也是实打实的武者,正儿八经的一阶武者,远不是那些顶着武者名号,实际上却仅仅只是武徒一般存在的平民能比的,因此这五感自然比常人通达许多,听到程凯的低声询问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凯特来拜访吕大都督,还望兄弟帮忙通报一声啊!”程凯虽然对于这人的不耐烦有些不爽,却还没堕落到跟一个下人争锋的地步。
“可有拜帖?”下人一听是来拜访主人的,自然不敢怠慢。
程凯一愣,前世找朋友聊天喝酒打屁,什么时候还用拜帖的?因此虽然自己知道这个时代对拜帖十分看重,却是一时之间把这件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犹豫了一下,“某忘了,待某下次再来吧!打扰了!”
程凯没有强行要进去的想法。一方面从这个时代的礼数来讲,自己确实不占理,不递拜帖便来拜访?还是晚辈拜见长辈?没什么好说的。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不急,反正多少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事。
只是可怜自己一去一回又要多走两个时辰的路了!哎!
神色黯淡,程凯转过身边想离开,孰不料,一道白衣儒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下了自己一跳。
“程世民?”那人皱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凯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原来此人正是吕蒙,再看一下稍远处停着的马车,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这吕蒙应该是出去办事,回来正好碰到自己趴在人家门上。
真是尴尬啊!
不过程凯脸皮自然不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手抱着酒坛也行不了礼,只是低声道:“回大都督,凯忘记准备拜帖了。”
“你找某?”吕蒙疑惑地问道,同时眼睛不断打量着程凯,似乎想要看出程凯的目的。
“前些日子多谢都督在堂上为凯说话,不然凯哪里有机会站在这里与都督讲话?”程凯赔笑,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凯初来乍到,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不,刚得了些好酒,立刻就想到了都督。”
“呵呵,”吕蒙自然不会相信这么个说辞,不过却也没有当街戳破,挥了挥手,“走,随某进去吧!”
那看门的早在听到吕蒙的第一句话时就已经把门打开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哪里能够看得出刚刚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小通,”吕蒙停在那个看门人的面前,轻笑道:“你是不是又偷懒睡觉了?”
“啊?”看门人惊讶地抬起头来,却是没有丝毫下人的奴性,憨厚道:“老爷您怎么知……您可不能污蔑俺啊,俺周通一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怎么可能偷懒呢?”
“呵呵,你呀!”吕蒙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前半句才是周通实实在在的想法,不过却也没有深究,“小通,你去把霸儿,还有睦儿都喊来,叫到前厅。”
“嘿嘿,好嘞!”周通憨憨一笑,脚底下却是像抹了油一般,飞也似地溜走了。
吕蒙望着周通逃命似的身影,摇头苦笑,“这孩子!”
“都督,您对下人可真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后世的程凯自然深谙为官之道。
“哎!什么好不好的。”吕蒙看起来丝毫不吃马屁这一套,不过还是解释道:“这孩子的父亲,当年一场大战替我挡了箭,我见他孤苦伶仃,就带到府上抚养。谁想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说什么无功不受禄,无奈之下,就给了他一个看门的工作。”
程凯点点头,没有说话。怪不得呢,一个看门的,偷懒睡觉还那么横,原来人家后台够硬啊!
特权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