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还在为孙绍的处境感慨,殊不知在座的众人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慌乱和无措、茫然之间。甚至有些人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这次的意外做些文章。
不能怪程凯脑子转得慢。事实上,来自于后世的程凯对诗会这些事情几乎完全就是陌生的。前身痴迷练武,跟在关羽身边终日打架,何曾有过参加诗会的经历?
而诗会的主持者没有事先找人作序,这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尽管在诗会的初期,士子们的确是现场作序的。但是当诗会逐渐普及开来,为所有士子所接受之后,哪一次诗会不是提前早就写好了序?
这一次,孙绍居然还真就没有这么做!不管他是出于何种考虑,从舆论和情理上来讲,都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于他的地方。本来嘛,事先作序,只是众人认可的潜规则而已,说出来的话谁都面上无光。
所以当程凯发觉身边的诸葛恪和吕霸都是眉头紧锁,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情时,不禁低声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都怪怪的?”
诸葛恪惊奇地回视程凯,似乎没有搞懂程凯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悄悄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诸葛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程凯心中的那份惊讶于好奇可就越来越深了。放眼望去,除了少数几人在冷笑,大多数人都是低头沉思的模样,心里明白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但是,程凯好奇的就是这点,分明从一开始就都坐在这里,孙绍,姑且当他是孙绍吧,说了几句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话,然后众人就开始集体沉默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程凯心里就好似猫抓一样,坐立难安,险些就要抓耳挠腮了。看到诸葛恪一副我不认识你你别理我的态度,程凯只好把珠光转移到了吕霸的身上。
吕霸一看,也懵逼了,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这种时候看我岂不是在坑我吗?难道你真的是诸葛恪那边的,这个时候专门坑我?
当下吕霸也是一狠心,就那样愣愣地坐着,同样什么也不说,低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而就在程凯心里的疑惑要涨到最大的时候,一声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
“听说最近声名鹊起的程凯程世民也在此次诗会之中,不知道世民兄可有兴趣为我等作一篇序,尽尽兴,也长些见识呢?”
程凯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大批人重新抬起了他们的头,伴随着的还有那从口中轻轻呼出的肉眼可见的白色哈气。
程凯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读书时代,每当老师提问的时候,大多数同学总是低头不语,连小动作都不敢做,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老师的注意力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只有那些很有把握而又爱出风头的同学,才会东张西望,生怕老师注意不到自己,明确地给老师一个信号:我会,叫我!
再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可不是就和爱出风头、等待老师提问的同学一模一样?
刚想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是转念一想,这里这些人就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他也够戗真的认识自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啊。
转头看向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到一人正坐在被程凯认定是孙绍的主持人旁边,笑呵呵地望着自己,程凯心中肯定,就是这个人无疑了。
只不过,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呢?叫出自己来又是有什么目的?
摇摇头,程凯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从他刚才的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充满着激将、挑拨和不忿,总之绝对不是好心就对了。
不再多想,程凯站起身,拱手行礼,“不才河西程凯,见过诸兄。凯初来宝地,没想到恰逢其会,能够与诸兄相聚,实在是缘分,凯荣幸之至。只不过客随主便,这出风头的事情,凯就不与诸兄相争了,请诸位莫要责怪小弟。”
说完,程凯也不管其他人反应,自顾自地重新坐了下去。
从站起来开始,程凯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人,但是一直到坐下,那人都是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但是,从一个方向却传来了一道更加不友好的声音,“早就听说程世民文采出众,学识过人。今日一见,看来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那两首诗,想来该不会也不过是请别人做的吧?”
程凯还没说话呢,旁边又有一人紧接着说道:“朱兄,你这话就过分了。谁还没有有过灵感的时候,人家憋了二十年还不能憋出两手诗来啊?”
“诶呦,张兄教训的是,”第一个说话的人赔笑,“关键是某些人憋了二十年,一来咱们这儿,名头比咱们都大了,小弟心里不服啊。”说着,还阴阳怪气地长叹一声。
程凯前世见多了这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而且诸多电视剧、电影和小说里面也少不了这种怀揣着羡慕嫉妒恨的角色,不管是反面人物还是正面的主角,所以也算得上是见怪不怪。
但是诸葛恪和吕霸毕竟还是年轻,也没有见识太多,所以一听自己认可的朋友受到了侮辱和挑衅,马上就要炸了。
“朱正,你指桑骂槐说谁呢?没本事扬名就别整这些没用的,一个个的都二十多了,还待在二阶呢,某诸葛恪都替你们害臊。要不要某替你老爹教育教育?”
“就是,某吕霸早就看你们一个个的不顺眼了,居然还敢在某面前蹦跶?有本事出来练练?”
程凯在一旁听得都汗颜了,不禁捂脸。这吕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内心是闷骚的,办起事来也是如此地凶猛啊。
“吕煜宁,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等争斗吗?”
“外人?”吕霸笑道:“我跟世民兄一见如故,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亲近了?”
“你!”
“我什么我?”吕霸继续嚣张地笑着,“某就是瞧不上你,你待怎地!”
“哼!”那被叫做朱正的儒生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转头看向程凯,“程世民,有本事就别站在别人后面,可敢像男人一样站出来?”
程凯轻笑,就知道跟自己不可能脱了关系。
“某程凯从来不站在别人后面,只不过有几个兄弟愿意为凯出头罢了。现在某站出来了,不知道朱兄,像不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