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绵表面上还是跟他说说笑笑,但心里也是紧张宿舍会关门。
特别是宿管阿姨,最近每次从宿管窗口前路过,总能感觉她一副低气压不高兴的样子。
要是再回去晚了,自己又得各种磨破嘴皮子。
找了个合适由头,江绵顺利跟宋淮之分别。
不过在离开前,对方还是问道:“这位江小姐能否给个确切的名字?”
“等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一定?”
“一定。”
“那好,祝你晚安。”
“你也是,晚安咯宋老师。”
看着江绵一蹦一跳离去的身影,宋淮之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弯起的嘴角。
其实他有件事骗了江绵,他还不算商学院真正执教的老师。
今晚上会来,也只是提前先去教师宿舍安顿好。
毕设论文一直没有头绪,教授忙着去旅游,无暇兼顾他,索性就给他放了半年的假期,让他该去哪去哪,要回国也行。
在跟家里人商议过,想着许久未见的父母亲,他干脆选择了回国。
这段时间当做放松也好,休息也罢。
可他在家里待了一周时间后,很快就觉得无聊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因为从小到大都忙碌充实,现在突然闲下来又觉得心理上过意不去。
恰好他父亲认识这所大学的副校长,二人关系甚好,于是就给他安排入职。
以他的学历和实力,教一个选修课程,绰绰有余。
就当是提前适应上班的生活吧,至少在他看来,大学老师这个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而他也可以在任职的时间里,继续思考自己的毕设论文。
习俗的不同,西方人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
宋淮之想起自己将要回国前,自己的那位老教授还十分得风趣得逗他:“或许你在回国后,可以见到与自己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呢!”
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是要相守相伴一生的人,能遇见的概念微乎其微。
不过也很可能是在国外待久的缘故,宋淮之的心境倒是有所变化。
他一直不信命运,因为命运是要靠自己争取。
但他却相信缘分,因为有些事情发生,就仿佛缘分来临,挡也挡不住。
这位江小姐总不可能是他的缘分吧?
宋淮之哑然一笑,说是他的学生,他倒还相信。
*
江绵真是踩着点跑回宿舍的,就在宿管阿姨即将关门的前一秒。
他老远看到宿管阿姨正打算锁门时,赶紧一把冲刺飞了进去。
但还是免不了被宿管阿姨一顿数落。
等回了宿舍,依旧是他猜想的那样,陈学霸在峡谷驰骋的叫嚷声中,淡定自若得学习。
闹市取静,大才!
见到他回来,陈雨放下耳塞:“江绵,贺……”
上头床帘里突然蹦出来一句:“狗东西,吃你老子一刀!”
陈雨顿了顿:“贺予白说……”
“艹!辅助为什么不给我回血!?那个射手菜的跟坨粑粑一样!你管他个球啊!?老子是打野!来辅助我啊!”
陈雨又顿了顿,随后一脸淡定得起身,走到那床帘前,随即猛地一把掀开。
一小方天地突然被亮光闯入,冯俊失声尖叫:“你们要干嘛!?”
陈雨面无表情得示意他安静:“再乱喊乱叫,我就只能保证这个寝室里,最多只有三个呼吸的生物。”
“好的好的,我发誓我现在就安静!”
冯俊看着他那不像开玩笑的口吻,立即秒怂,并且做出反应。
不是他干不过陈雨,而是短视频刷多了以后,他十分清楚这些学霸的厉害。
跟脾气暴躁的人发生冲突,顶多就是对方被惹急了,然后自己被砍好几刀,最后的结局,一死一坐牢。
但是跟这种脑袋瓜子贼聪明的人发生冲突,哪天就会在睡梦中突然咽气,更可怕的就是,如果他们想,那自己尸首可能都不会被人找到!
好可怕好可怕!
冯俊在自己的嘴边做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又乖乖得拉上窗帘了。
江绵差点都没反应过来:“陈哥,你对他做了什么?”
要不然这小子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没有,”陈雨认真道,“他最近还算听话。”
听话!?
你瞧瞧刚才那不带脏字的威胁,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冯俊在床上敢怒不敢言,这人37c的嘴,是怎么可以说出那么可怕的话???
确定冯俊安静后,江绵才问:“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贺予白他说有事找你,在走廊最右边的尽头。”
江绵不理解:“有什么话不能在宿舍里说吗?”
“不知道,”陈雨又重新坐回位置上,“可能是不方便在宿舍说,你去了就知道。”
江绵有点不想出这个门,走廊的两端是通风的,一推开门就是一股风吹来。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那该死的仪式感么??
说个话啥的,就非要花前月下么!?
江绵不理解,但还是乖乖走过去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小门,因为坏的太破,就直接被拆除了。
那方小小的阳台上,贺予白正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有点寂寥。
对方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贺予白直直得站着,双手插兜。
远处隔着很远的某栋楼房上,有一块硕大的广告牌,正亮着五颜六色的荧幕。
江绵往那头看了眼后,又转过头继续望向贺予白。
这般寂静的环境下,他心里忽然有个很强烈的冲动,他突然很想知道,贺予白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贺予白的目光突然就转了过来。
有风拨起贺予白的头发丝,他清楚得听到对方在喊他:“小绵羊。”
但语气却不想以前那样了,仿佛缺少了什么,又好像增添了些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应声,贺予白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贺……”
但对方没给他出声的机会,直接将他逼到角落里:“她到底是谁?”
江绵知道他口中问的是谁,可他实在没有办法解释。
一瞬间,懊悔与羞愧涌上心头,他当初就不应该开那个玩笑。
是他错了,是他打开了贺予白心里的那个潘多拉宝盒,将对方的贪念释放了出来。
低着头,江绵心中思绪万千,但开口只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他听到贺予白那略带自嘲的声音:“我倒觉得你们是真的堂姐弟,因为你们说‘对不起’的样子和口吻实在太像了。”
江绵心里清楚,他是个罪人,不敢抬头去看贺予白的眼神。
他知道,那里头一定盛满了哀伤。
即便他能在所有人面前都没心没肺,但他还是没办法去面对贺予白。
除非让“江婉”永远消失。
“算了,她不愿意见我,我也怪不到你身上,毕竟你当初也是……好心帮忙。”
江绵猜想,贺予白刚才在眺望远方时,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但现在却是一句也开不了口,那种感觉,江绵心里再清楚不过。
看着贺予白离去的身影,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句:“贺予白,真的对不起。”
对方没再说话,只是故作潇洒得离去,装作不在意得冲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