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出门的时候,扶笙在外面等候。
“你怎么在人家新房里待了这么久?”扶笙微微蹙眉。
这个女人,莫非还有偷窥人家洞房的癖好?
荀久撇撇嘴,“踏月又不在,只有我能陪着她了,再说,苏简这不是才回来么,洞房才开始,我也没耽误事儿。”
转瞬主动挽上他的胳膊,她笑笑,“走吧!”
扶笙挑眉,“我倒很好奇,你跟阿紫在一起,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她并不知道你们五百年前的关系,性子清冷,就算是聊天,也没办法聊这么久吧?”
荀久神秘一笑,凑在扶笙耳边红着脸低声道:“那丫头,什么都不懂,她又不肯让礼仪姑姑教,只好请教我。”
扶笙的重点并不在她说话的内容上,而在于她温热呼吸喷薄在他耳廓时的血脉贲张。
几乎是瞬间就能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兴奋沸腾起来。
狭眸微眯,他喉结上下滑了滑,揽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声音低哑魔魅,“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
荀久就知道他会接这一句,笑吟吟答:“今天晚上。”
扶笙眉棱微抬,记忆中,似乎这是第一次她这么主动。
“你确定?”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然。”荀久笑得很欢愉,“前提是一切都得听我的。”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扶笙面带不解,狐疑看她,“你想做什么?”
荀久没有回答,但很快,她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回到客栈沐浴之后,荀久将一丝不挂的扶笙点了穴道扔在床上,绑住双手双脚,绳子固定在墙上,大字型。
长这么大,扶笙何时被人这么“虐待”过,瞧见站在一旁荀久笑意盈盈的脸,他脸色一下比一下黑,“放开我!”
荀久只着中衣,嫩白丝滑的肌肤若隐若现,峰峦高耸,走路时波涛汹涌。
她缓缓挪步到他身旁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他完美的侧脸,邪肆一笑,“说好了今天晚上听我的,你可不能乱动,点了穴道的,你要再动,我不介意再帮你扎几针。”
扶笙修长的眼眸聚起危险光色。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成婚之前为了好好调教她,他看过不少春宫图册,从未见过这么玩的!
“你想做什么?”扶笙平静下来。
荀久的点穴手法传自凤息,他根本无法逆向冲破。
扶笙很清楚,一旦强行逆向冲破穴道,他将会经脉寸断而亡。
虽然刚开始时有些懊恼让她占了主动权,但细想下来,这不过是夫妻之间的床帏情趣罢了,即便是她再怎么折腾,难不成还能翻出新花样来?
“别急。”荀久摸着下巴,笑容添了几分邪恶,露出一口白牙,“再等等。”
扶笙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感觉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英明一世,他竟然被自己放在心尖疼宠的女人给算计了!
扶笙有些哭笑不得,“对我,你还需用药?”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这是为了增添乐趣嘛。”荀久俯下身,在他精致的唇上浅浅啄了一口。
扶笙贪恋她水润红唇的味道,想深度索求这个吻,然而双手双脚被绑住,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直起身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心脏上挠痒痒,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久久,乖,快放了我。”扶笙炽热的眸光逐渐迷离起来,对她,他自然不会来硬的,只好放轻语气。
“不放。”荀久上下扫了他一眼,对反应很是满意,唇角向上弯了弯。
扶笙再一次哭笑不得,“不放,那你倒是快一点啊!”
荀久勾起半边唇瓣,挑眉看他,“你求我。”
扶笙:“”
腹黑精明的秦王殿下用半刻钟的时间在脑海里琢磨这种时候求女人是否丢脸。
还不等他思考完,眼睛就被荀久用叠成几层的黑丝巾给蒙住了。
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昏暗,扶笙有一瞬忐忑,声音极度低哑,“久久,你究竟要做什么?”
荀久掩唇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瞬息过后,扶笙猛地睁大眼睛,“荀久!”
纵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感官如此清晰明朗!
他恨不得赶紧解开穴道狠狠折磨她报复回来。
荀久亵玩扶笙的后果就是等他自动解开穴道的时候被狠狠惩罚,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天明时分,外面传来敲门声。
荀久再一次昏厥过去。
扶笙一腔欲火加怒火终于泻去一半,意犹未尽地放了她,穿上衣服来到外间开门。
大战了一夜的他穿上衣袍之后清美如玉,与之前的猛兽形象大为不同,仿若刚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绝世姿容在晨曦之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尤为梦幻。
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门打开,外面站着季黎明,红光满面的他嘴角噙着一抹邪恶的笑,“这么久才来开门,别告诉我你们还没睡醒,亦或者是一夜未睡?”
扶笙没让他进门,懒懒倚在门边,淡声问:“来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们今日启程,来送送。”季黎明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里面瞧,没见到荀久,不由得撇撇嘴,“子楚,你也太没良心了,知道有要事在身还这么折腾我表妹,你还是不是人?”
扶笙眉心跳了跳,“大祭司不也没起来么?”
季黎明赶紧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清嗓子,“这我跟你们性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扶笙淡淡“嗯”一声,“确实是不同,你们俩自从去了梅园就再也没在宫宴上出现,蜀王还以为走丢了,派了一堆人去找,可谁能想到,某些人早就迫不及待回去共赴巫山**了。”
季黎明难得的红透了脸,怒看着扶笙,“你竟敢让人监视我!”
“我没这种嗜好。”扶笙瞟他,眼神淡若烟云,“不过有件事我想你可能并不知道。”
“什么?”季黎明一脸茫然。
“你腰间香囊里的零陵香,是银红朱砂的引子。”
一瞬间仿若遭了雷劈,季黎明呆呆立在原地,连反应都给忘了,“你、你说什么?!”
难怪昨天到了银红朱砂花坛前的时候,澹台引的神情非常不对劲,两人没停留多久,澹台引便催促着回驿馆。
当时的季黎明非常不解。
澹台引只好说身子不适。
那个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全然没往那方面想,只单纯以为澹台引是因为受寒引起发热。
回到驿馆以后,他被教训了半天,澹台引一直说他无耻。
季黎明很是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前半夜被骂,后半夜尝到甜头。
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此刻听到扶笙说昨天澹台引会中招与他腰间的零陵香有关。
季黎明的第一反应是,子楚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偷窥他们!
“不用谢我,你可以回去了。”
扶笙说完,“嘭”一声关上房门。
外面季黎明皱着眉,“喂!你们不是今日启程去岷国吗?”
扶笙凝神听了听荀久均匀的呼吸声,对着外面道:“今天走不了,明天。”
季黎明气得跳脚,早知道这两个没良心的今天不走,那他干嘛大早上就跑来吹冷风啊!还受气!
狠狠踹了房门一脚,季黎明哼声道:“既然你们不走,那我们走了,燕京可还一堆事儿呢!”
“等等!”听到季黎明要走,扶笙顿了脚步,转回来重新打开门,这一次敛去了之前的玩笑心思,凝了眉目,“你们来的时候,女皇陛下状况如何?”
“也就那样。”季黎明摆正了脸色,“不过你放心,有我大舅兄和姜易初在,便是她再虚弱,也不可能受到外界一丁点儿伤害。”
“嗯。”扶笙淡渺应声,“你回去以后,务必全城戒严,魏国蠢蠢欲动,我担心他们会趁着女帝怀孕期间发兵开战,一旦魏国提前开战,我人身在岷国,无法兼顾两边,燕京的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季黎明轻笑,拍了拍扶笙的肩膀,“别忘了,你我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外敌来袭,我这个一品武将自然是拼了命也会为国出战,为你出战。”
扶笙沉吟片刻,微抬幽眸,“如若可以,不要伤害顾辞修,他是被逼的。”
季黎明面露为难,“我当然知道他是被逼的,可是战场无情,我放过他,谁来放过燕京城内的数十万百姓?”
扶笙默然,好久才道:“我已经派了瑾渊去魏国,相信以他的能力,定能在短时间内将容洛救出来。”
“瑾渊”季黎明捏捏下巴,片刻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雏阳君府上的那个花和尚?”
扶笙点头。
季黎明咕哝,“他有那么大本事儿吗?”
“将容洛从魏王手里救出来,绰绰有余了。”扶笙道:“眼下宫义要疗伤,商义随着雏阳君去了齐国继位,徵义去了冰火湾,羽义成了蜀国的王,秦王府需要角义看家,所以我只能让瑾渊去。”
季黎明有些不赞同,“你就不怕雏阳君会生疑吗?”
扶笙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齐缙公才薨逝没多久,兰祭作为世子继位,然而他并没有任何政治经验,雏阳君作为兰祭的叔叔,他有责任好好辅佐这位新君,只怕,雏阳君还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关注瑾渊去了哪里。”
扶笙这么一说,季黎明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可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从袖袋里将装有潘龙珠的小锦盒递给扶笙,季黎明嘱咐,“这东西收好了,来之不易啊!”
扶笙睨他,“去一趟齐国,潘龙珠和美娇娘双收,你该是心中偷着乐才对,何必作出与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季黎明恨恨磨牙,“你我自然是有仇的,你们晚一天去岷国,就代表我和引儿的婚期延后一天,我这都到嘴的肥肉了,若是因为你们俩而飞了,我跟你们没完!”
扶笙收了季黎明递来的锦盒,准备撵他出去。
季黎明突然蹦出一句话,“都这么久了,表妹竟然还没有怀孕的迹象?”
扶笙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很快了。”
季黎明笑嘻嘻,“那你们赶紧的,希望四方平定的时候,能见到你们家的宝宝平安降世。”
扶笙有片刻晃神。
季黎明瞧出他神情不对,立即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废话太多。”扶笙回过神来,直接下逐客令,“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子楚,你个没良心的!”季黎明望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再次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我来了这么半天,竟然连杯茶都舍不得招待我,我看你是除了这身皮囊,内里全都黑透了!”
扶笙懒得理他,径直抬步往里间床榻边走去。
荀久还在熟睡,香汗淋漓过后的她看起来疲惫极了,双眼紧紧闭着,面色红润如将落的晚霞。
扶笙在床榻前坐下,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言,幽光流逝。
*
卯时不到,季黎明和澹台引就完全收拾妥当骑上马出了城门。
澹台引一直绷着脸色,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阴寒气息。
季黎明很自觉,知道她还在怪他,所以自动走得远远的,防止被打。
“昨天晚上称病没有出席宫宴,今天不辞而别,季黎明,你不要脸我还要!”澹台引见他刻意躲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在御景园,他们俩找到银红朱砂的时候,秦王和秦王妃并不在现场,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天生对香味敏感,所以没多久就反应过来是季黎明腰间的香囊与银红朱砂的香味相交产生了作用。
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这一切都是季黎明设计的!
为了不在王宫丢脸,她只好称病不去宫宴,回到驿馆之后将季黎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季黎明全程茫然,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被她当做出气筒,他乐意之至,所以乖乖耷拉着耳朵被教训了好几个时辰,等她骂得差不多了才笑嘻嘻抱住她,让她别气坏了身子。
澹台引又好气又好笑,拿他全无办法。
“引儿,你还没消气呢?”季黎明打马走过来,笑得春光和煦,“来来来,你要打要骂,尽管来,我受着!”
澹台引死瞪着他,“你走之前,到底有没有和蜀王打过招呼了?”
季黎明拍拍胸脯,“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昨天离开王宫的时候,我就让蜀王贴身太监与他说了,今天一早要早早离开,不必大张旗鼓让礼官相送。”
澹台引面色缓和了几分。
季黎明又道:“再说了,就算不跟他打招呼也没什么,蜀王还不了解小爷的脾性么?”
澹台引瞅他一眼,声音放轻,“你果真不知道零陵香与银红朱砂的香味撞在一起有特殊作用?”
“天地良心!”季黎明赶紧手指对天,“我是真不知道,今天早上去找子楚的时候,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若是早知道那东西有这种作用”一定多带点零陵香。
“什么?”澹台引狐疑睨他。
“没什么。”季黎明立即换上笑脸,“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人品?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蓄意带着这种东西去害你呢?你说是吧?”
澹台引轻呵,“季黎明,‘人品’俩字跟你还真没什么关系,不用刻意攀亲戚。”
季黎明挑高眉梢,笑眯眯看过来,“怎么,昨天晚上我不够用力,所以你到现在还有力气跟我拌嘴?”
澹台引脸颊滚烫,“不要脸!”
季黎明一脸无所谓,“爷早说过了,你和脸,我只要一样,或者,你选一样?你希望我要脸还是要你?”
澹台引抬手,路边一个石子迅速飞到她手中,她偏过头,毫不犹豫就朝着季黎明扔过来。
季黎明没想到她还真出招,一下子趴下,堪堪躲过那内力十足的石子。
再起身,他面部肌肉抽了抽,“你这是谋杀亲夫。”
澹台引怒,“滚,我才没有你这种厚脸皮的夫君!”
季黎明扬起邪恶的笑,“一起滚。”
*
荀久在客栈睡了一天,第二天天亮时分才醒过来,全身酸痛无力,感觉像被人分解开又重新组装回去一样。
动了动手指,荀久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男人,果然是不能亵玩的,尤其是扶笙这种体内住着猛兽的男人!
恨恨磨牙,荀久翻身而起,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心下一惊,赶紧重新爬上床装睡。
扶笙看着床榻上装睡的人,嘴角勾了勾,“你若是再不起床,就来不及赶到岷国了。”
荀久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扶笙露出两只手腕上的青紫勒痕,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天晚上,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荀久浑身一颤。
“然后,我很生气。”扶笙微笑。
荀久眼皮跳了跳。
“我一生气就想惩罚人。”扶笙笑意加深。
荀久猛地掀开锦被,动作很快,脸上赔笑,“夫君别生气,我这就起床,马上跟你去岷国。”
难得看见荀久这般温顺如绵羊的样子,扶笙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正在穿鞋的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到达岷国之前,想好怎么赔罪,否则,我还会再生气的。”
凛冽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带着**之兽的霸道不容置喙。
荀久心中泪流成河。
不就是让她占主动权玩了一次么,他有必要这么玩不起?
那她还被拆分重组了这么多次,她也很生气,谁来赔罪?
从穿衣、梳洗穿戴到上车,荀久都是独自完成的。
因为她敏锐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生气了,不敢让他帮忙。
今日赶车的是踏月,她发现这两人今天的气氛很是古怪。
马车启动以后,踏月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轻声问:“王妃,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荀久扯了扯嘴角,她戴了面纱遮挡脖颈里满是红痕的肌肤。
扶笙自从上车以后就紧绷着脸色,没说话,微微阖上眸,浅眠。
“那什么,我们今天晚上在哪里下榻?”荀久制造话题打破僵硬的气氛。
扶笙没反应。
荀久撩帘看看外面,一会赞叹水牛的泳姿,一会感慨花公鸡的羽毛。
扶笙依旧没反应。
荀久揉了揉额头,一只手暧昧地搭在她肩膀上,眨眨眼,泛出一车的妩媚风情,“真生气了?”
扶笙睁开眼睛,幽幽瞳眸快速划过得逞的喜色,这一幕太快,荀久无所察觉。
侧目看她,他依旧僵着脸色,不带一丝表情。
“好嘛好嘛,我承认我错了。”荀久羞涩捂脸,“你说,要怎么补偿,我补给你就是了。”
她完全受不住他这样面无表情的逼视,就好像在看待一个犯了重罪的犯人。
“自己想。”扶笙扔给她三个字,继续闭上眼睛。
------题外话------
嗯哼,某人生气的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