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和扶笙商议好了一切,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扶笙以谋士之名跟着孙杰进宫见王后。
然而扶笙最不想看见且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还是来了。
孙杰和扶笙还坐在去往苗疆王宫的马车上,就听到外面苗疆王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人前来通知:“孙大人,君上薨了,王后娘娘有令,让奴才前来通报,请您换上素服再进宫。”
大太监说完,一甩拂尘。
身后的宫女会意,立刻将已经准备好的素服送过来。
孙杰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任谁也想不到,昨夜还好好的苗疆王,今天一早就传出了这种噩耗。
颤着唇,孙杰也不掀帘,怕太监看到扶笙的容貌,直接隔着帘子问:“君上什么时辰薨的?”
大太监犹豫了一下。
孙杰道:“作为臣下,老夫有权知道自己效忠了这么久的君王为何会突然离世?”
大太监默了一下,缓步走过来,将脑袋凑在马车锦帘边,压低了声音道:“君上是以死谢罪。”
孙杰脸色一变,“以死谢罪?这‘罪’从何说起?”
大太监道:“君上走得很安详,没有人发现任何异样,直到今天一早宫女按照惯例去请君上起床上朝,这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孙杰心底一颤。
大太监又道:“君上薨逝之前,留下了一封罪己诏,奴才不过是个近侍,无法得知罪己诏内容,一切详情,还请孙大人进宫再议,王后娘娘还在等着您。”
孙杰带着征询的眸光侧目看了扶笙一眼,见他点头,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孙杰说着,伸出手去窗外接孝服,却意外发现准备了两套。
顺着孙杰惊讶的目光,大太监很轻易就看见了端坐在马车另一边的扶笙,只见他眼睑半敛,似在浅眠,面对众人的谈话充耳不闻,仿佛他本身孤立在一个任何人都打扰不到的世界。
大太监收回眼,心中暗暗可惜,想着昨日王后还准备举行赏梅宴为郡主挑选郡马爷来着,马车里这位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只可惜郡主要守三年大孝。
孙杰看着手上的两套素服,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既然苗疆王薨逝了,王后怎么还能算准他今日一定会带着谋士来?
孙杰的这份不解,一丝不漏的落入了大太监眼中,他道:“王后娘娘说了,赏梅宴本来就邀约了孙大人府上的公子,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跟着来,所以准备了两套,如今虽然不是贵公子跟着来,可你们也是两个人,都穿上孝服也不妨事。”
孙杰眉头皱得更深。
苗疆王不过是个诸侯王,自己如何敢让秦王为他穿上孝服?
扶笙沉吟了一下,向孙杰伸出手,低声道:“他是长辈,我为他戴孝也没什么。”
孙杰将素服递给扶笙,两人就在马车里将白色素服套在身上,一路进了宫。
两日前才经历过了一场人魔大战的王宫此时一片缟素,到处都是冷白色。
扶笙和孙杰按照臣下之礼从东侧门进。
想到待会儿要行下跪礼,孙杰顿时满额生汗。
扶笙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步履从容地走在大太监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给苗疆王下跪么?苗疆王还不配!
扶笙自然有办法让自己免了跪拜礼,对于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眼下他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苗疆王的死因。
自古以来,敢于在死后留下罪己诏的君王屈指可数。
苗疆王虽然只是诸侯王,可他的生平事迹是要被史官记入史册的,一旦罪己诏上面的“罪”问世,那他一生的英名便全毁了。
更何况苗疆王本就不是大彻大悟之人,他绝对不可能在死后留下能让世人诟病的罪己诏。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郁银宸昨天晚上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进宫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扶笙眉头深深皱起。
他仍旧记得,昨天久久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曾说郁银宸放话会帮他们。
扶笙万万没想到,郁银宸动作会这般迅速,一夜之间就让苗疆王宫天翻地覆。
他并不惊讶于郁银宸的能力,他只是心中不安。
因为这件事是郁银宸做的,苗疆王一死,罪己诏上面肯定以苗疆王的名义自述了他当年是如何弑父杀兄夺嫂并强迫圣女承认与她洞房的人是他。
郁银宸算是帮了扶笙和荀久以及宫义、圣女一个天大的忙。
这份恩情,扶笙和荀久远远还不起,他们夫妻俩欠他的,不减反增。
其实有的时候,扶笙很希望那一晚在苗疆王宫与他大战的就是郁银宸本人,这样一来他心里或许还会觉得好受些,不会有此时此刻的愧疚,可是苗疆王的死让扶笙再一次看清了事实。
那个因为凤息而钟爱银紫色、拥有一双琥珀琉璃眸的人只是郁银宸,不是扶言之。
郁银宸从来不会伤害他,也不会伤害荀久,浑身充满戾气和怨愤的人是扶言之。
孙杰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他感觉得到这一路上殿下有些心事重重,但眼下人多,他不敢随意出声发问,只好安静走路。
两人即将踏入灵堂的时候,王后身边的宫女匆匆赶了过来,对着孙杰屈膝一礼,“孙大人,王后娘娘有请。”
孙杰一愣,这种时候,王后竟然不在灵堂?
不及多想,宫女已经转身,孙杰只好抬步跟了上去。
扶笙作为“谋士”,未经传召不得入王后宫殿,只好在外面等候。
孙杰当先进去给王后行了礼。
王后脸色发青,眼窝深陷,形容憔悴,整个人看起来快虚脱了一样,把一个失去丈夫的贤良妻子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若非孙杰知晓王后与苗疆王因为蜀国苏承天的挑拨而私底下不合,他险些就相信了王后是真的为苗疆王的死而感到难过。
“不知娘娘照老臣前来所为何事?”王后半晌不开口,孙杰只好出声发问。
王后看了孙杰一眼,面上做出左右为难的哀愁状,“君上薨逝,本宫甚哀,本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了完后事,可无奈本宫乃后宫之主,如今世子还未成年,本宫又势单力薄,这朝堂上的重担,我一个人扛不起来,所以特地召了孙大人前来商议,你是上卿,位极人臣,有你来替本宫分忧,足矣。”
孙杰佯装完全不知情,拱手一礼,“不知王后娘娘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王后朝旁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宫女会意,将一旁的托盘端到孙杰跟前。
孙杰抬目看了看,托盘中摆放的,正是苗疆王死前留下的罪己诏。
孙杰按照王后的示意将卷轴打开来看,上面的内容果然不出他所料,苗疆王亲笔写下自己当年弑父杀兄夺嫂并将其幽禁,后又承认自己与蜀王苏承天勾结意图将王后置于死地,最后表明大彻大悟,然悔之晚矣,愿以死谢罪。
卷轴上所写的一字一句都是在认罪,每一桩传出去都能让百姓为此惶恐。
捏着卷轴的手指颤了一下,孙杰噗通跪在地上,“老臣惶恐!”
王后满意地看着孙杰的反应,慢慢勾起唇瓣,“孙大人,本宫传召你来,就是想请你参议一下,君上留下的这封罪己诏该不该问世?”
孙杰心中暗道王后好狡猾的心思,虽然发现苗疆王薨逝的时间不长,但这封罪己诏只怕早就传得宫中人尽皆知,此刻王后将自己传来,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为她做见证。
王后明面上表现出不敢让罪己诏问世毁了君上名声的惶恐,实则以退为进,如若他说不该问世,那就是欺瞒世人,欺骗天下百姓,到时候王后势必会拿捏住这个把柄狠狠斥责,而斥责他的目的就是要做给百官看,为的就是堵住后面反对罪己诏问世那些朝臣的嘴巴。
思及此,孙杰不得不赞一句,王后大才!
果然不愧是苏承冀的亲妹妹,蜀国的郡主,政治手段耍得是得心应手。
默了一瞬,孙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大燕建国的时候,先太祖皇帝就定下的规矩,况且君上头上还有女皇陛下,罪己诏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若是让女皇陛下知道有人胆敢将它藏起来,届时雷霆大怒,就此灭了苗疆也是极有可能的。”
孙杰的这番话,极其官方,他并没有直接苛责苗疆王犯了多大的过错,而是先把先太祖皇帝拉出来,再用燕京的女帝来作为威压,这番话的潜台词是: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而苗疆王不过是个小小的诸侯王,他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谁敢包庇他,就是在造女帝的反。
孙杰虽然说得很官方,言语之间也听不出立场来,却字字句句是王后想听的话,她满意一笑,转移了话题,“孙大人,你今日不是一个人进宫吧?”
孙杰忙道:“有劳娘娘挂念,老臣的确是带了一人前来,不巧的是行至半途才知君上薨逝,老臣无奈,只得让他跟随前往。”
孙杰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冷哼,王后你都让人准备了多余的素服给他,如今还问我是不是带着人前来,这装瞎的本事可真够到位的。
王后挑眉,“本宫若是没记错,孙大人是最不喜欢与人结交的,如今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孙大人开始热络起来了。”
孙杰面不改色,道:“回娘娘的话,是老臣的远方亲戚。”
孙杰一边说,一边在心中祈祷待会儿殿下不会因此打死他。
王后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立即有宫女出去通报。
不多时,扶笙迈着缓慢从容的步履从外面进来,对着王后躬身一礼。
王后身边的女官眼尖,立即喝道:“大胆!见到王后娘娘竟然敢不下跪!”
王后斜了一眼女官,女官立即闭了嘴。
王后这才回过眼神眯着眸子打量扶笙。
之前荀久开玩笑说等扶笙进宫,一定要用她精湛的化妆术让他变丑,但今天早上临行前,她又犹豫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完全下不了手将他变丑,所以只好让他原汁原味地进了宫,嘴上再三警告他不准多看别的女人。
当时,扶笙一一笑着应了,心中觉得小妖精吃醋的时候特别可爱。
王后上下打量了扶笙一眼,道:“抬起头来。”
扶笙没有犹豫,慢慢抬头。
蓦然见到这样一张天神般的面容,饶是王后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都不禁失神了片刻。
“你叫什么名字?”王后微眯着眼,大殿上站着的这个人虽然穿着冷白素衣,虽然从进来只说了一句话,可周身时时刻刻散发着的气息却瞒不过王后。
这个人,很不凡。
王后原本准备的赏梅宴,明面上是给自己女儿挑选郡马,可实际上是为了招揽孙杰府上的谋士,今日得见此人,王后心中顿时懊恼又悔恨,若是苗疆王没死,那么她的女儿就不用守三年大孝,她便是想尽办法也一定要将此人收归到自己麾下为她所用。
懊恼的同时,王后心中又在暗喜,苗疆王就这么死了也好,既然他都能不念夫妻情分将事情做绝做尽,那她也不必眷恋旧时的恩爱无俦。
孙杰心中捏了把冷汗,他在担心,如若殿下报了个假名字,王后会以为他真的只是个平民百姓继而对他不利。
然而,扶笙说出来的话,直接让孙杰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扶笙。”他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
这一次,换王后变了脸色,身子没坐稳,一下子从凤椅上摔下来,满脸惊恐,“你你说什么?”
孙杰机灵,唯恐王后会质疑殿下的身份,迅速朝着扶笙所在的方向跪下,嘴里高呼:“老臣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大安。”
王后愣在原地忘了反应,女官忙提醒她,“娘娘,您失态了。”
王后顷刻回过神来,这一次不敢再居于高位,赶紧疾步走下来对着扶笙一礼,“见过秦王殿下。”
扶笙抬了抬眼,眸光略过王后,直接定在描金托盘内的罪己诏上。
王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扶笙刚报出名字的时候,她是怀疑的,可一见孙杰跪在地上,她就不得不信了,因为她知道,这天下还没有敢冒充秦王的人。
如今见到秦王双眸看向罪己诏,王后很是担心秦王会认为是她一手杀死了苗疆王。
因为,苗疆王一死,获益最多的人是她。
扶笙招招手,“把罪己诏拿过来本王看看。”
立刻有宫女恭敬地将卷轴取来。
扶笙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罗列了苗疆王生平所犯下的大小罪,字迹是苗疆王本人的,印玺也是苗疆王的,想来,郁银宸定是用了摄魂术让苗疆王在不知不觉中亲手写下自己的罪状,又用摄魂术让他一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沉吟片刻,扶笙道:“这东西,本王会直接带去燕京。”
王后颔首,不敢多说,苗疆王犯下这么大的罪,自然是要交由燕京女帝裁决的。
她如今最关心的是,秦王会不会因为苗疆王之罪而牵连她,最后让她的儿子失去继承权。
扶笙知道王后的心思,但他没有急着讨论这件事,只似笑非笑看着王后,“你可知,苏简已经回到了蜀国?”
“知道。”王后点头。
正是因为苏简回了蜀国,她才会想要让自己手中的蜀国势力回去帮助苏简从苏承天那个老贼手里夺回大权,然而这一切却被苗疆王误认为她有异心,夫妻俩的罅隙就此开始,只增不减,闹到如今,当年的夫妻情分早就没有了。
扶笙道:“本王现在给你个机会,你亲自带着手上的蜀国势力回去帮助苏简,将当年苏承天火烧王宫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你若成功,本王便让世子顺利继位,可你若是败了,那么,这苗疆的王位就该由真正的世子贺兰洵来继承。”
王后脸色微变,不解地看了一眼秦王,根本猜不透秦王此举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扶笙自然是想帮王后的,只不过他做事向来留底线,他绝对不可能明着告诉王后他会帮她,之所以要用这种方式威胁,一来是想试探一下王后的本事,二来是提醒王后,即便以后世子成功继位,她顺利成了王太后,上头也还有一个女帝和一个秦王压着,如若她敢肆意而为,那么,苗疆被灭也不过朝夕之间的事。
王后神情一凛,低头道:“臣妇遵旨。”
离开之前,扶笙警告王后,“本王来了苗疆这件事,我不希望走漏任何一丝风声。”
王后赶紧点头,“殿下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封死消息。”
*
扶笙回来的时候,荀久已经知道了苗疆王以死谢罪的事情,她急忙迎上去问:“阿笙,如今宫里情况如何了?”
扶笙温和一笑,“还好。”
听到这个回答,荀久便放了心,也不急着追问,先拉着他回房让人摆了饭菜,等扶笙吃完以后才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扶笙眸光幽幽,缓缓道:“是郁银宸。”
荀久愣住。
“是他昨夜进宫用摄魂术让苗疆王在诏书上亲自写下自己的罪证,并且让他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扶笙毫无情绪的一句话,让荀久如坠冰窖。
没想到她昨天才刚刚提了一句,郁银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进宫去杀了苗疆王。
摄魂术
“摄魂术可是语真族禁术,他重伤在身,用了会怎么样?”
荀久满脸焦急,那个人,不可以再为了她而受伤了。
扶笙深吸一口气,“稍有不慎,会被反噬。”
荀久顷刻面如死灰。
扶言之的魔性还在,郁银宸不会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他会受伤,受伤的时候与正常人一样会痛。
“不行,我去看他!”荀久想起来自己一早上都在担心扶笙,并没有去看过郁银宸,她一下子站起来。
若是换做以前,荀久这样当着扶笙的面担心另外一个男人,他肯定会吃醋,可现在,他完全能理解她,所以并未多说,随着荀久一起站起来出了房门去找郁银宸。
然而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反应。
扶笙皱眉,抬脚狠狠踹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锦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床榻上是冰冷的,一丝温度也无,证明没有人上来睡过。
荀久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她看向扶笙,眸光坚定,“我们去找他。”
让人备了马,两人刚踏出孙府大门,孙杰就匆匆来报,“殿下,王后那边传来消息,说蜀国有密信传来,王后请您进宫商议。”
扶笙微抿着唇。
荀久道:“阿笙,你去吧,我一个人去找郁银宸。”
“可是”扶笙一脸担忧。
“放心。”荀久莞尔,“我虽然没有你们的高深灵力,却有凤息的拳脚功夫,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扶笙还是不赞同,“我让宫义陪着你去。”
荀久深知自己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扶笙让孙杰回府通知宫义。
陶夭夭和阮绵绵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两人都表示愿意出去帮忙找郁银宸。
扶笙担心叮叮的安危。
阮绵绵道:“如今苗疆王已死,扶言之暂时不会出来,叮叮不会有危险,我可以先将他送去客栈给西宫看着。”
扶笙想了想,觉得郁银宸如果想躲起来,这么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顺利找到,多个人也是好的,他索性答应了。
众人挑了马匹在孙府大门外等着。
阮绵绵带着叮叮迅速去了客栈。
西宫良人听闻之后脸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老神棍不见了?”
阮绵绵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让你看着叮叮,我陪着秦王妃他们去找。”
“不行!”西宫完全不赞同,“你一个女人就别去了,在这里看护好叮叮,我亲自去找。”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西宫良人早就把扶笙和郁银宸当成好兄弟,纵然不是为了让郁银宸给叮叮开掘天赋,他对于这件事也不会袖手旁观。
阮绵绵原想多说什么,西宫良人直接打断她,“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务必要看护好叮叮,余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不去就不去,待在这里,我也乐得自在。”
西宫良人二话不说,匆匆下了楼骑上马儿去往孙府。
对于西宫良人亲自前来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汇合以后,纷纷骑上马背。
荀久道:“孙大人已经派人在都城内秘密寻找,我们几人就不要留在城里了,我看这样,全部分散开来,我一个人、宫义和夭夭、西宫分三拨人前往三个城门,余下的一个,就交给孙大人的府卫了,这样找起来也快些。”
西宫良人狐疑地看了看荀久,“你没有武功,一个人去了,秦王他会放心?”
荀久挑眉,“谁告诉你我没有武功?”
西宫良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想到当初在鬼蜮森林荀久对付黑鸟的伸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恢复记忆以后没有灵力,反而将凤息的精湛拳脚功夫恢复了。
荀久没有太多时间耽搁,一锤定音,“就按照我说的办,三拨人,去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先找到的人回到孙府放烟火作为提示。”
几人不再反驳,策马去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荀久也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郁银宸受了重伤以后一定不会留在城里,所以才会提出让人出城去找的想法,实际上她脑海里一片茫然,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荀久一路向着西城门狂奔,马蹄带起烟尘无数,她一边策马一边快速在脑海里想着郁银宸最可能去的地方。
一霎之间,她脑袋里灵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