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明已经追了上来,见到千依的手受了伤,他大惊,迅速勒紧马缰跳
车夫很快就驱赶着马车离去。
千依扯了扯嘴角,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会在乎什么皮相。
车夫得见她一只手背上全是鲜血,又红肿着眼眸,心中颇为不忍,摆摆手道:“罢了,姑娘,我见你伤得不轻,就不收你的银子了,你若是犯了什么事儿,还是乖乖跟着季二少回去的好,若是没有犯事儿,那就赶紧去医馆包扎一下,免得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车夫不走,千依也没办法,只能撩帘下了马车。
这场赌博,他玩不起也输不起。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脑袋没了命也就没了。
双倍银子很诱惑,可没有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诱惑。
“姑娘,我是真的有事。”车夫一脸无奈,已经跳下了车辕。
千依紧抿着唇,尔后问车夫,“我给你加双倍银子,你继续走,可好?”
可不管有什么理由,他却是再也不敢走了,否则季二少追上来的话,不仅他要遭殃,还很有可能牵连到自己的妻儿老小。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事,不能送你去京郊坟茔了,您另外找人送吧!”车夫原想放出狠话,可转念一想,这姑娘也只和自家女儿一般大,说不定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才会被季二少追赶。
千依这才回过神,蹙眉对着外面问:“你怎么不走了?”
将马车驱赶到街道一侧,车夫停了下来。
车夫却是再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这位姑娘去的是京郊坟茔,若不是为了逃命,谁会什么都不带的直接去那种地方?
千依没理他,依旧沉浸在悲痛的世界里。
车夫听得毛骨悚然,偏头看见后面一直穷追不舍的季黎明,讶异地对着车厢里道:“姑娘,我见后面季二少一直在追赶马车,你莫不是什么朝廷钦犯吧?”
千依毫无知觉,坐在马车里又哭又笑。
惨笑两声,千依捏紧了拳头重重打在板壁上,手背传来钻心的痛,鲜血直流。
这种玩笑,老天开得未免太过!
可是……因为一个荀久,颜硕公子活活把自己气死了,她好不容易从这份悲痛中走出来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今日突然得知他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兄。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想念颜硕公子,想念他温文尔雅的笑容,想念他耐心教她念书识字,教她弹琴作画时的模样。
什么太妃之女,什么皇室公主,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她不屑要!
前面马车里,千依哭肿了眼睛,尽管一直擦拭,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簌簌往下落。
这样的“保护”,他不屑要,也要不起。
他自己何其无辜,什么都没做便被迫成了所有悲剧的源头!
瑞王何其无辜,还在襁褓中就被她换进宫做替死鬼。
子楚和女帝何其无辜,因她一句枕边风而受了十二年的苦。
他的母亲,应当是为国捐躯的巾帼英雄,而不是躲在深宫设计了一出又一出阴谋的狠毒妇人!
季黎明仰天惨笑,眼角隐隐有泪光,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信念全部破碎了,他再也不想见母亲,他宁愿母亲已经随着父亲战死在沙场上。
这样狠毒的妇人怎么会是他的生母!
若不是她当年向先帝吹枕边风,先帝不会怀疑子楚和女帝,更有可能趁早将他们俩接回燕京,可是先帝竟然信了季太妃的话,也认为子楚和女帝是睿贵妃在魏国与人苟且诞下的孽种,也因此,那姐弟俩在魏国足足受了十二年的欺凌与苦楚。
他或许该庆幸母亲还活在这世上,可是他接受不了自己被替换,接受不了自己的生母竟然这般狠毒,这般……自私自利!
自幼便没有父母,他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再见母亲一面,如今真相爆出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他喊了多年的姑母。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突如其来的真相和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他也不例外。
他根本没料到,不过是姑母落了水便在第二天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他竟是姑母的亲生儿子,是姑母为了保护他而把真正的季家二少换出去的九皇子,亦是千依的龙凤胎哥哥!
宽阔的街道上,季黎明将马儿的速度放到最快,一方面是真的想去追赶千依,另一方面,他也想趁机发泄情绪。
嘀咕过后,也就各司其职去了。
瑞王向来待下人温和客气,小厮们也因此尊敬瑞王,遇到这种情况只是在心里嘀咕两句,并不会拿在明面上来议论。
再然后瑞王殿下跟着秦王殿下和久姑娘去了秦王府。
后来千依姑娘哭着跑了出去,二少铁青着脸策马去追。
小厮们面面相觑,皆一脸茫然,谁都不明白今日的瑞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是那个叫做“肖老”的老伯气绝身亡被阿紫姑姑和羽大人抬出去处理。
季黎明飞身骑上马背,以最快的速度策马去追千依的马车。
后面追上来的季黎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千依的意图,担心她会真的做出傻事,迅速吩咐瑞王府门房处的小厮牵了马儿来。
出了瑞王府,千依雇了一辆马车一直往京郊颜硕的墓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