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了九年的真心话一朝得以尽数倾诉出来,阿紫突然觉得整个人如同抽丝剥茧般轻松了一大截。
对主上的宣誓效忠、因为忌惮身份而再三拒绝的那些狠心话语全都湮没在羽义此刻炽烈的吻中。
尘封了多年的蚀骨思念似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一寸寸侵占着她孤清的身影。
阿紫心尖都在颤抖。
踮起脚尖,她终于抛开一切,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檀口微张,生涩地迎合了上去。
羽义一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她会作出回应。
可唇瓣上她小巧舌尖的触碰却不断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
眸中怒意渐退,换上轻柔的温润,他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死死禁锢在胸前,唯恐她下一秒就会化作一阵风消失,唇上动作却由开始的生涩转为火热。
舌尖撬开阿紫的贝齿,不断引导着她往更深更热的浪潮而去。
阿紫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早就呼吸困难,脑中发懵,游弋于周身那股酥麻异样的感觉致使她逐渐瘫软下来,全身无力,娇弱地贴在他怀里,唇齿间声音含糊不清,“苏……简,你……松开,我快死了。”
羽义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过火,缓缓松开她。
阿紫几乎站不稳,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眼神迷离,原想开口说什么,话还没到喉咙口就给忘了。
羽义低眉,看着怀里的人因为方才一番火热缠绵而绯红的小脸,终于褪去了素有的清冷淡漠,他心中涌上欣喜,伸出手拂过她的眉梢,语气温软如水,“阿紫,跟我走,我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再也不要分开,可好?”
阿紫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仰起头来,眸中水光潋滟,“你就不怀疑,我方才是在施美人计,目的是为了再一次算计你?”
羽义轻笑,“入你的圈套,我甘之如饴。”
以前在蜀国王宫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基本没有什么暧昧动作,更没有过这般动听得让人心跳的亲热软语。
从方才的热吻到现在的情话,纵使阿紫再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眉眼间满是羞赧,一个劲儿地偏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还没说,跟不跟我走。”羽义低下头,说话时唇瓣有意无意拂过阿紫的耳畔,让她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绪再一次沸腾起来。
“苏简,你是不是忘了国仇家恨?”暗自运功压下心中的那些旖旎遐想以及燥热难耐,阿紫缓缓抬头看他,目色平静。
羽义一愣。
阿紫继续道:“那一场大火,你怀有身孕的母后葬身火海,一尸两命,你父王被万箭射杀在宫墙之下。你真的甘心看着苏承天那个老贼心安理得地坐在王座上号令蜀国封臣么?”
见羽义抿唇不语,阿紫继续添火,“还是说,为了我,你可以变得不再是你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哪怕是你无辜枉死的父母?”
羽义唇瓣动了动,看着她,“阿紫,你希望我如何做?”
阿紫眉眼坚定,“天若弃你,反弃之,地若阻你,踏碎之。没了天地,你还可以顶着日月星辰一身光辉决战千里。苏承天辱你,你便金甲加身穿越黄沙直至剑抵他喉咙,让他连后悔和求饶的资格都没有。红尘紫陌……我陪你。”
羽义满面震惊地看着阿紫。
他不得不承认,那些逐渐泯灭下去甚至冰封的仇恨,因为她这一席话,几乎在瞬间就重新燃烧沸腾起来。
张开双臂抱紧阿紫,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上天眷顾,这一刻竟是如此幸运。
“苏简……”阿紫任由他抱紧,脑袋搁在他肩头,轻唤一声。
“我在。”他应声。
“你把草蜻蜓扔进水里,我生气了。”阿紫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湖面,幽幽一句话,让羽义一呛。
松开她,他好笑地看着草蜻蜓落下去的位置,不禁摇摇头:“是我混蛋,没有听你解释便扔了那东西惹得你恼怒,这就自罚,现场给你编,你想要多少都行。”
羽义说完便迅速蹲下身去摘草,看那架势,似乎真的准备在这地方为她编那小东西。
“你还真打算现场编啊?”阿紫哭笑不得,“秦王殿下和久姑娘可还在八角亭里等着呢!”
“那你……想好怎么选择了吗?”羽义回过身,轻柔的眸光中满是期待。
阿紫定了定心神,“过去的二十年里,我活成了任务,接下来的余生里,我想活成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那你……”羽义眉心笼了愁云,“叛主的后果……”
阿紫抬头,天空碧蓝得好像一块璞玉,几朵悠闲的白云和着秋风轻缓而过,露出似火骄阳,这样的光亮,狠狠撕碎夜的漆黑,也撕碎了她心底的阴霾。
微叹一口气,她嘴角挽起一抹笑,“其实我觉得,杀手的双手,不一定是用来杀人的,卸下银剑那一天,或许也可以用来作羹汤。”
羽义闻言,面色终于释然,唇角微牵,“你双手奉上的羹汤,哪怕有毒,我也甘之如饴。”
阿紫好笑,“你若是被毒死了,我可不会殉情。”
羽义抿唇而笑,终究不再答话,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到八角亭中。
荀久等得都快闭上眼睛了才见到那二人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