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婢女在荀久过来之际就将她的衣着打扮看在眼里,心中判断这一定是燕京的大家闺秀,此时听得荀久唤她们为“姐姐”,她赶紧欠身,谦和道:“姑娘莫要客气,奴婢们是瑞王府上的,这只猫儿是季太妃的心头肉,今夜瑞王和季太妃来参加宫宴,这猫儿黏人,非要跟着来,可
荀久想起方才为首的婢女提到“府上”,不由得好奇开口问:“敢问几位姐姐是哪个府上的?”
荀久打量了几人一眼,虽然她们都穿着婢女衣饰,却并不是宫娥打扮。
这婢女很会说话,语带温和,让人听来舒心。
为首的婢女见到荀久手中的折耳猫,顿时面露喜色,忙道:“可让奴婢们好一顿找,原来是躲到姑娘这天仙儿似的人身边来了,可见姑娘太过美貌,连我们家府上的猫儿都禁不住诱惑了呢!”
荀久喘了口气后笑眯眯问:“几位姐姐,可是在找这个小东西?”
荀久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趁女帝还没走到月门的间隙,她以惊人的速度提着折耳猫的后颈冲了出去,冲到小道上的时候,刚好遇到打风灯的那几个婢女过来。
女帝听到折耳猫叫的声音,立即皱了眉,霍然转身,目色凝寒,“谁在外面!”
梅园内。
折耳猫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痛打,立即“喵——”地嚎叫了一声。
情急之下,荀久一咬牙,揪住折耳猫的脖颈将它提起来,手掌重重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可是,她如今就在月门外,又不敢动,怕惊动里面的两个人。
万一那几个人过来看到女帝和姜易初在梅园就糟糕了!
荀久心下一慌。
脚下的折耳猫已经安静了下来,不远处却有几个婢女打了风灯朝这个方向来,一边走一边四处搜寻,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荀久皱着眉,暗自叹息姜易初这么个绝世风华的人却走了个单相思的感情路,实在可惜。
可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难道女帝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姜易初?
照这对话看来,姜易初一直都喜欢女帝,可女帝在魏国的时候就多次拒绝他。
外面荀久听得整个人都呆了。
一语满含疏离意,道尽今时不同往日,间接表明了两人身份的悬殊。
女帝唇角微翘,弧度凉薄,“往后,姜丞相可莫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毕竟……这里是燕京皇宫,不是魏国。”
姜易初握住青玉簪的那只手微僵,面上温润的表情却不变分毫,轻笑,“从魏国到燕京,加上这一次,是你第四次拒绝我,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支玉簪,你既不要,我便留着,若是你哪日厌倦了宫里的珠玉翡翠,可以来找我要回去。只要你来,我就在,青玉簪也在。”
锦袖轻拂,女帝后退一步,隐在月色下那一抹黯然悲痛转瞬而逝,声音凉似冰霜,“姜丞相请自重!”
夜色清凉,溶溶月光更添寒意,女帝凤眸清冽,似满湖秋光。
只不过九年后的她和他……
她却没想到,九年后的今天,他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那支青玉簪。
那个时候,她在想,反正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这东西留着,终归是徒添恼意。
后来在回燕京的途中,她为了向贪财的使者打探消息,不惜将这支青玉簪送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也同现在这般站在皎洁月色下伸手将青玉簪交给她,并道一句:“长路漫漫,望卿珍重。”
她记得,这是九年前她即将回燕京的那几日,他去请了有名的雕刻师回来教他,然后秉烛夜练,雕碎了数不清的玉,雕得满手是水泡才终于成功的作品。
她抬起眸,睫羽微颤,见到眼前芝兰玉树的男子向她递过来一支青玉簪。
还未至梅花开放的季节,如今枝叶流碧,间隙筛下点点碎月,轻柔地照在正装华服的女帝身上。
“青璇,这个给你。”姜易初清润的声音仿若碎玉,听来悦耳。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想到这里,荀久轻轻蹲下身子抚摸着折耳猫的脑袋,唯恐它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
要知道里面的人可是女帝,更何况人家是在这里幽会,被她这么给撞破了,万一女帝盛怒之下要罚她,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她所站的地方有落叶,她怕踩碎落叶发出动静会让里面的两个人听到。
荀久不敢动了。
荀久欲哭无泪,抬脚准备将它吓走,折耳猫不为所动,玩弄她的裙摆玩得不亦乐乎。
挪了挪身子,荀久想走开,转眸之际却见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折耳猫正用爪子挠着她的裙摆。
不过里面这对既然是女帝和姜易初,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偷听。
抬头望天,荀久撇撇嘴,想着宫宴果然是热闹,哪里都有野鸳鸯。
听到这里,荀久立即反应过来里面的人是女帝和姜易初。
“青璇……”男子温声轻唤,“皇天不负我,时隔九年,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眸,澄澈明净,皓月洗礼过一般,承载着眼前一身大红正装女子的绝美身影。
梅树下,雪色锦袍的男子身影被这天地间的朗朗清辉勾勒成一首隽秀清逸的诗。
月华如练,梦幻皎洁,梅园内树影婆娑